“對!”
沙摩柯眨了眨眼:“那我有什麼好處?”
雷遠不禁失笑。沙摩柯雖然精明,可言辭直率坦蕩。思路也一直清楚明白,雙方的關係純為利益所驅,有好處,他就忙前忙後地緊跟,沒好處,而想拿荊蠻部落墊刀頭的事情,他全不理會,隨時拍屁股走人。如果能夠適應這種習慣,與這樣的人物交談,其實倒很爽快。
“蠻王如今收攏了佷山蠻部,又與武陵的多名渠帥結盟,正需要一場赫赫大勝以彰顯聲威。以此聲威,進而號令五溪各部,必定無往不利。這是第一樁好處。”雷遠伸出一根手指。
“岑坪是周泰駐軍之處,塢壁中的軍械物資的存量甚多,全都可以給你。這是第二樁好處。”雷遠伸出兩根手指。
“至於第三樁好處……”雷遠瞥了眼等待在圈外的那幾名渠帥,壓低些聲音:“蠻王,這些渠帥雖系盟友,究竟心意如何,一時還看不明白。正可以藉著攻打岑坪的機會,稍作試探。”
沙摩柯慢慢點頭,又道:“就算攻下岑坪,我們也拿不住。如果黃蓋發兵來攻,我們須得立即撤離。”
雷遠應聲道:“由臨沅至岑坪,行軍至少需要三天。在黃蓋到達前,你們有足夠的時間蒐羅物資,及時撤退。後面的事,全都由我來處理。”
沙摩柯咂著嘴,一時並不回答。
沙摩柯來到樂鄉的時間不過三個月,雷遠抵達樂鄉的時間稍早些,也沒差許多。這段時間裡,兩人直接的接觸大概只有三四回。雙方雖然已經做成了好幾筆“生意”,達成了不少雙贏的協議,但以沙摩柯的性格,並不願意與漢家高官走得太近。畢竟漢蠻之間的矛盾深重,他有他的顧忌。
可是,時勢卻又逼迫著沙摩柯,讓他不得不向雷遠靠攏。
沙摩柯的部落在武陵時,最多曾有將近五千人,可是逃到樂鄉時,剩下的不足三千。雖然他始終氣勢逼人地堅持著五溪蠻王的身份,可這頹勢,誰看不出來?這樣下去,縱使能在佷山蠻、南郡蠻身上搶奪些好處,想要打回五溪去,純屬痴心妄想。
這時候,雷遠出現了。他的物力和財力,都是沙摩柯急需的;透過與雷遠的交易,沙摩柯不僅大大增強了部落的實力,也大大增強了自己在部落中的權力。
這些日子沙摩柯也打聽到了,原來雷遠乃是北面某處大山中的豪族首領,因為惹怒了勢力極大的漢人渠帥,這才不得不遷居到南方。這種身份,這種經歷,在沙摩柯眼中看來,簡直是自己天然的同類,他所掌握的力量又是那麼強……或許,雙方可以合作的更加緊密?
想到這裡,沙摩柯下定了決心。
“我這就帶人出發。”
“辛苦蠻王了。”雷遠向沙摩柯微微頷首,旋即又道:“另外,攻下岑坪以後,還請莫要無謂殺戮。”
“放心。”沙摩柯轉身就走,他知道雷遠素來極其看重漢家百姓的性命,自然不會在這上頭肆意妄為,觸怒雷遠。
看著沙摩柯帶著他的荊蠻戰士們出發,雷遠鬆了口氣。
在雷遠的設想之中,殺死周泰以震懾東吳,自然是此次動兵的一個重要目的。可是,達到目的不代表就要和吳侯徹底鬧翻,進而動搖孫劉聯盟的根基。驅使荊蠻南下,就是演給所有人看的一場戲。無論玄德公還是吳侯,心裡怎麼想,他們都會需要這場戲來維持住基本的體面。
而雷遠自己,說不定能在這個過程中獲得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