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加拉的血!還有他孩子的血!”老哈瑪歇斯底里的呼喊,“神啊!我為你獻上血……我為你獻上活生生的血!”
老哈瑪當了一輩子巫醫,這一招才是他真正拿手的絕活——他隨時隨地都能表現得好像嗑藥過量一樣的歇斯底里。
“血祭!血祭!血祭!”看臺下,蟾蜍人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幾個機靈的蟾蜍人已經率先一步抓住了戈加拉的妻兒——戈加拉自信滿滿的帶他們來觀禮,結果反而斷送了自己全家的性命。
老哈瑪握緊雙拳,做了一個短促的內收動作。烏合之眾們再次變得訓練有素——似乎只有有人站在看臺上,他們就會無條件的對他頂禮膜拜。
一旁信徒們已經遞上了剛從臺下搶上來的戈加拉人頭,老哈瑪接過來一看,人頭本來還算完整,但是經過蟾蜍們的爭搶,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兩隻眼睛已經不見了,臉皮也掉了一大塊,最令老哈瑪噁心的是,他似乎還在上頭看見了牙印。
以前也有過活人祭祀,但從來沒有這種生吃屍體的事發生——似乎有什麼產生了變化,老哈瑪疑神疑鬼地想著。
但他不能讓這種無聊的擔憂干擾到雷格巴神和使徒大人的偉業——任何事都不能干擾這事業。
老哈瑪拿著鮮血淋漓的人頭,腳下踩著迷幻的步伐,渾身顫抖著朝庫阿扎的屍體走去,他一邊念著咒語,一邊把血液灑在庫阿扎的屍體上。
老哈瑪嘰裡咕嚕地詠唱著不知是咒語還是歌謠的詞句,圍著庫阿扎的屍體邊舞動,底下的蟾蜍人隨著他的唸誦,自然而然的發出和聲。雖然此刻仍是晴天,但林地間仍然顯得晦暗而陰森。
但總有人是不受影響的,帕西恩教授和安娜貝拉從一開始就躲開了擁擠在看臺前的蟾蜍人,躲在了一個少有人觀察的角落裡。
“教授,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安娜貝拉顯得有些困惑,似乎對教授的話有些不解,語氣裡又含著一絲恐懼,似乎生怕得到自己所想的那個答案。
“嗯?我說了什麼?”教授一臉無辜,好像剛剛他一直在興致勃勃地欣賞庫阿扎的葬禮鬧劇,而非搖唇鼓舌說些風涼話。
“就是……就是萊因哈特為什麼不理我的那裡……”安娜貝拉頗為不想提這個話題,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只有勇於面對問題,才能解決問題,這個道理安娜貝拉明白。
“哦,你說這個呀……”教授似乎頗為遺憾,但還是委婉地回答道:“我年紀比你們大一些,這些男男女女的事見識得稍多一點,但我只能給出一點私人建議,供你參考——畢竟每一對的愛情都有所不同。”
見安娜貝拉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教授才繼續說了下去:“安娜貝拉,我的小姑娘,要知道,男人們和女人們是互相支撐的,在傷心的時候,他們沒有理由不去找自己的另一半傾訴,除非……”除非他因為某些事心存芥蒂。
“他可能只是害怕我會因為這件事更傷心。”安娜貝拉似乎變得不那麼害羞了,她強行為萊因哈特辯解,“萊因哈特一直是這樣的,有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承擔。”
“當然可能是這樣的,好孩子,當然可能。”帕西恩教授沒有反駁,“但我們更應該做的並不是分析他為什麼不理你,而是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對麼?”
“沒……沒錯。”剛剛鼓起的勇氣再次消失,安娜貝拉重新變回了那個安娜貝拉,而話題也在帕西恩教授的詭辯中悄然轉移。
帕西恩教授見安娜貝拉上鉤,心中歡喜,繼續慫恿道:“你應該理解他的困境,假如他陷入了某種沮喪的情緒,那你得負責把他帶出來。”
他的計劃終於踏出了最關鍵的一步,安娜貝拉開始接受他的意見,帕西恩教授頗感振奮——這是他復活以來的頭一件好事,高興得他連自己的混亂光環都有點抑制不住了。
“嗯。”安娜貝拉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猶豫了一下,“可是,我該怎麼辦呢?這幾天我用盡了辦法,他還是不理我。”
“嗯……這是個問題,容我想想。”帕西恩教授一隻手抱胸,另一隻手拄著下巴,“這是個問題,這幾天你百般努力也沒能讓他走出困境。”
他看著逐漸焦急起來的安娜貝拉,終於決定不再賣關子。“我想到了。”教授一臉洋洋得意,不等安娜貝拉詢問,他就脫口而出:“如果有什麼事能彌合生命逝去的傷口,那毫無疑問是一個新生命了。”
安娜貝拉臉頰通紅,羞澀地說:“您、您是說……”
“這一趟咱們發現了大量的黃金,按照事先的約定,你們倆可以分到一大筆錢,哪怕還上欠款,剩下的錢依然一輩子都花不完。”教授開始解釋他計劃的合理性,“你們倆該計劃冒險結束後的生活了,而溫馨的退休生活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孩子。”
“所以,沒錯,給他生個孩子吧。”帕西恩教授斬釘截鐵的回答,並在心裡默默補上了後半句,然後你就會因此徹底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