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哈特強壓住自己的悲痛——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失去夥伴了,雖然仍然抑制不住悲傷,但總比安娜貝拉強上一點。
安娜貝拉才從學院畢業,此前她的生活算不上優渥,但還算安穩,但為了還上父親欠下的賭債,她不得不走上冒險的道路。
她比我更痛苦,她比我更加需要幫助。憑藉著這一念頭,萊因哈特壓抑住自己的悲傷。他湊到安娜貝拉的身邊,輕撫她的脊背,低聲勸說:“咱們這一行,總會有人死去,看開一點,你會習慣的。”
安娜貝拉幾乎哭啞了嗓子,她睜開哭腫的眼睛,淚水漣漣地望著萊因哈特,“不、不對……都怪我,如果……如果我再厲害一點……”
話沒說完,她又撲進萊因哈特的懷裡痛哭起來。萊因哈特抱住她,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哄她,“寶寶乖,哭出來就好了……哦,寶寶乖……”
可能是萊因哈特溫暖懷抱的功效,也有可能是哭出來確實會好過一點,總之,安娜貝拉哭了一會,終於冷靜了下來。
“嗯,振作起來!咱們得去找找其他人。”萊茵哈特環視了一圈,“我們不能再失去其他同伴了!”
萊茵哈特首先朝牆根處望去——戰鬥爆發前,浮士德和帕西恩教授正在那裡研究符號——但他沒有任何收穫。
教授的包裹還在,但是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想了想,對安娜貝拉說:“咱們先去和岡特匯合,再去找帕西恩教授和浮士德先生。”
“我都聽你的。”不說安娜貝拉剛剛大哭了一場,此刻身心俱疲,就是她狀態完好時也沒什麼主見,此刻當然更是全無出主意的打算。
萊因哈特定下了主意,他先是扶起安娜貝拉,隨後拉著她走到傑比多的屍體旁邊。
他半跪在地上,整理傑比多的衣裝,把他因戰鬥凌亂的衣服整理的一絲不苟,又為他理順染著血液和腦漿的頭髮,直到它們光潔得隨時能去參加上流社會的晚宴,最後,他將傑比多的雙手交叉在胸前,讓手下面壓著傑比多生前最喜歡的匕首。
萊因哈特站直了身子,看著傑比多煥然一新的屍體。陰沉的傑比多生前從未有過笑容,但在他死後,其面色是如此的慈和,往常鐵青著的臉變得蒼白,他自己的血成了最好的腮紅。
萊因哈特凝視良久,最後深深地鞠了一躬。
“走吧,去救岡特。”他頭也不回的向著岡特和庫阿扎纏鬥的方向走去。
安娜貝拉趕緊小跑兩步跟上他,走了一段,她停下腳步,深深地回望了傑比多的屍體一眼,隨後跟著萊因哈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萊因哈特沿著走廊往前走去,每到一個路口,他都要細細檢查每一條蛛絲馬跡,最終確定大個子岡特和庫阿扎的去向。
起初,痕跡非常好找——地上的血跡,牆上的手印,被砍斷的樹根,石壁上深深的刻痕……痕跡無處不在,萊因哈特不必費什麼功夫就能找到它們。大個子岡特和武士長庫阿扎如同兩頭暴怒的熊,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痕跡越來越少——首先是利刃的刻痕,它們越來越淺,而且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緊接著,斷裂的樹根和血手印也減少了,二人似乎不再狂暴的戰鬥,轉而花費大量的時間尋找對方的破綻,對峙的時間遠遠比短兵相接的時間更長。
最後,萊因哈特只能根據仍然滴落的血液來判斷二人的走向——現在連兩點血跡之間的距離也變得越來越長,二者之間的戰鬥已經越來越趨向耐力的比拼,而非激烈的對抗。
不過,萊因哈特絕不會放棄,“我再也……再也不要……失去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