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克回到二零八監室將和萊克特對談的內容都說給基汀後,基汀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一方面震驚於其中海量的資訊,一方面震驚萊克特囂張到了如此地步,這種話都敢當著別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看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矛盾。”萊克特捋了許久,才開口說起來,“這樣一來,我們的備用計劃可行性又提高了不少。”
“是的。”在和萊克特對話時,維拉克就意識到了這點,“萊克特對監獄長這個位置很感興趣,阿德爾又不願意讓出來,現在能決定他們究竟誰能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就是我們了。”
基汀和維拉克一樣,也發現了其中一個沒有答案,無論怎麼看都說不通的地方:“阿德爾為什麼不願意離開呢?”
“我也在想這個。”維拉克原本還打算問基汀有何高見,看這樣子基汀同樣摸不著頭腦,“萊克特說他對錢權色都不感興趣,還拒絕了萊克特給他安排的更好的工作,這說不通,難不成他對這裡有感情了?”
“對這樣一個地方有感情,很難讓人信服。”基汀覺得這其中大有文章,“我覺得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知道萊克特想頂替他,所以想透過萊克特的需求換取更多的東西。現在他看上去對金錢權力女人不為所動,實際上只是萊克特提出的條件還沒有到達他的心理預期。第二種,戴曼斯監獄裡有什麼起碼對阿德爾而言很重要的東西,他因為這個,才不能將監獄長之位拱手讓出。”
“您覺得哪一種可能對我們有利?”
基汀乾脆利落地道:“當然是後者。”
維拉克沉思後分析基汀這麼說的理由:“前者的話,阿德爾是個聰明人,他就算想最大限度地透過監獄長的位置換取利益,也不會超出萊克特、他父親的能力範圍,所以一時沒談攏根本不是問題,他們遲早會達成合作,到時候我們就沒有斡旋的機會了,是嗎?”
“沒錯。”基汀道,“而若是後者,看阿德爾這一系列的表現,應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出監獄長之位,也不會把他留在這裡的原因說出來的。那他們之間的矛盾就無法調和,而且會隨著萊克特從我們這裡獲取到越來越多黃金情報,變得愈發激烈嚴重。”
“要真是這樣,還省去了我們主動激化他們的麻煩,直接源源不斷地向萊克特透露黃金情報即可。”
“不過,就目前來看,情況並不是那麼樂觀。”基汀憂心忡忡地道,“你覺得阿德爾自見過你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作了是因為什麼?”
維拉克剛想問阿德爾為什麼這麼沉得住氣,萊克特局勢一片大好他還穩穩坐著,聽基汀剛好問了,便順便猜測起來:“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阿德爾確實沒必要做什麼,他的重心應該放在怎麼和萊克特談攏上。要是第二種,他遲遲沒有動作就複雜多了,要麼是他暫時沒有辦法,要麼他已經有了別的對策,不然不會來見我們,和萊克特爭奪黃金的線索。”
“我們得試探試探。這樣吧,你不是說關於上一個線索的調查明天就會有結果嗎?那明天趁線索得到印證,萊克特對你信任大增的時候,你再和他透露一部分黃金的線索。”基汀決定想辦法試探出阿德爾在做什麼,“這樣一來,阿德爾那邊得到訊息,如果局勢是第二個可能,他必然會盡快出手。到時候,最差的結果,無非是發現阿德爾和萊克特只是合作沒談攏,最好的結果是第二種可能,並且能摸到阿德爾有什麼對策。”
“這樣最好。”維拉克沒想到可以透過這個手段刺激萊克特、阿德爾,以達到獲知更多資訊,並且把監獄長之爭的矛盾進一步激化,“還是老師您厲害。”
“只是一些試探手段,要是最終的結論是他們只是沒談攏,那備用計劃的實施難度會陡然上升。”基汀始終擔憂是第一種可能,因而臉上沒了以往的笑容,滿是憂慮,“為最壞的可能性做準備,我們還得在正面越獄計劃上有些進展,不然兩條路都被堵死,就再無出去的可能了。”
維拉克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明白的,老師。我還打算今天放風的時候從道恩那裡再拿一份情報來的,可惜今天我們沒分配到同一批裡,他也似乎很謹慎,不敢讓別人轉交給我,只能等明天看看能不能分到同一批放風了。”
“好。”基汀開始向維拉克透露黃金的新情報,以便維拉克換一套措辭,明天彙報給萊克特,“黃金是分多路運往敦曼的,其中海路上有一艘運載黃金的船因為年久失修遇上風暴,沉沒在了卡門特市附近的淺海里。明天你就把這個說給萊克特吧。”
“可是老師,這一條會不會太明顯了?要是他們撈出了沉船,根據船隻找到一些線索怎麼辦?”維拉克沒急著同意,而是先試著站在萊克特的角度,思考如何把基汀透露的這條線索發揮到極致。在他看來,這條線索很容易被萊克特抓住蛛絲馬跡,從而發現黃金的位置。
“打撈沉船沒那麼容易,他們想核實並利用起這個線索,起碼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基汀不以為意,“而且,想刺激到阿德爾,這次我們必須得給出有足夠分量的線索。要是我們能順利在一個月之內離開,這個線索給他們也沒什麼。”
“呼……”維拉克忽然感到責任重大,他鄭重地對基汀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出去的。”
——
十月十六日
今天維拉克如願以償地和道恩分到了第一批放風的犯人中。他先裝模作樣地和同樣放風的基汀聊了會兒天,接著就一路和相識的犯人們閒聊,來到了還是一個人躺在一邊曬太陽的道恩身邊。
“怎麼樣了?”維拉克剛坐下,閉目養神的道恩就開口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維拉克笑著問。
“除了你沒有別人會在放風的時候主動找我說話。”道恩睜開了眼界,瞥向身旁的維拉克,“怎麼樣了?”
維拉克簡單透露了正面越獄計劃的困頓與備用計劃的情況:“目前就是這樣,為了保險起見,只能選擇兩路推進了,最後挑合適的時機決定究竟桉哪個計劃來。”
“這是這幾天收集到的情報。”道恩手看似無意地舒展開,將摺疊的紙張塞到維拉克的腿下。
維拉克微微抬頭看著太陽,沒有關注周圍獄警,假裝提褲子,把寫有情報的紙張不動聲色地別到了腰間:“對正面越獄,你真的沒有什麼意見可以提供嗎?”
他正面越獄的計劃已經有數天沒有進展,必須集結所有可以合作的力量共同協作,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還記得我們當初合作時約定好的嗎?”道恩好像有意刁難維拉克,想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知難而退,“我只負責向你提供地圖、獄警的情報,其他的合作,除非你的計劃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可行性足夠高了,不然不用想。”
“雖然現在還沒什麼進展,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這是前所未有的,最有希望離開這裡的機會。”維拉克認真勸道,“我希望我們都能全力以赴。”
“這種話我聽過不下幾十遍了。”道恩不屑一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不是唯一,也從未有過真正有希望離開這裡的機會。”
維拉克嘆了口氣:“那隻能等我有了進展再來說服你了。”
“希望你有。”道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