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灰原哀和谷水泉坐在後座,前者低著頭,左手一直攥著谷水泉的衣角,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樣。
沒有了來時的熱鬧,車裡的人都各自心事滿滿,沒有聊天的興致。
對於提出幫助灰原哀的事情谷水泉並沒有什麼後悔的想法,後悔這種心思對他來說已經很陌生了。在一個人對整個世界都毫無留戀的情況下,還能有什麼值得後悔的事情呢?
不由自主地,園子的身影出現在腦海,現在已經有了值得留戀的人了,或許以後會遇到後悔的事情?
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收回思緒,谷水泉看了一眼身邊忐忑的不安的小女孩,只有在涉及到她姐姐的時候,她才會顯露出和這副嬌小身軀相匹配的情感吧。
轉生這個技能在到手以後,谷水泉還從未測試過,有著能讓智慧生物的復活效果的能力,不是可以隨意測試的,其後果實在無法預料。
所以,這次主動提出復活宮野明美,也是存了測試技能的心思。
當然,或許這其實是自我麻痺的說法,或許內心深處,對於這個和自己一樣,變得孤身一人,孑然於世的小姑娘,谷水泉是有著憐憫之心的。
灰原哀因為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再也回不來而跪地慟哭的樣子,讓谷水泉彷彿看到了記憶深處的自己。
那個尚且年幼的自己,茫然地站在殯儀館房間的中央,看著躺在冷櫃裡的父親。前後的大門敞開著,房間內,房間外,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人們熱烈地在一具具遺體附近交談著,聽不清說話的內容。
感受到的只有鋪天蓋地的細碎低語,莫名的笑聲,千篇一律的安慰。
像是古神的低語,讓人理智崩塌。
提線木偶一般,心神空洞地被大人指揮著,向來者鞠躬。
沒有多少人來,因為忌憚自己的命格,零星的來訪者已經是最後的慈悲了。
那個幫著自己處理父親後事的遠方親戚,後來聽說遭了難。
......
事情的發生從來難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或許她會因為認識更多的朋友而走出陰霾,但是心靈上的傷痛從來都不能恢復的完好如初。
人,是無法替代的;事,是無法忘懷的。
遺忘是人腦的學習機制中十分重要的一環,它能幫助你將錯誤的經驗例子刪除掉,讓你更好地應對前方的未知。
只是,你越想忘記的東西,便越是頑固,盤踞在腦海深處,總在不經意的某一刻,忽然跳出來,宣示自己的存在。
灰原哀此刻像是受驚的小鹿,將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抓的死死的,生怕這一點點希望轉瞬又帶來更深沉的絕望。
原本她因為對於自己存在的意義深深感到質疑,認為自己活著就只會給周圍人帶來災難,所以試圖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樣子,來避免因為自己傷害更多的人。
但是,現在,在身邊這個男人身上,除了黑衣組織的氣質,卻莫名感受到了像是同類的氣息,這讓她忍不住放開了一絲心防,表露出難得的情緒。
谷水泉摸了摸灰原哀的頭,會給周圍人帶來災難的,不止你一個。
黑衣組織在厄運面前還不夠看。
......
某棟大樓前,阿笠博士把他的黃色甲殼蟲車停在了大樓側面的陰影處。
轉生技能的使用需要含有死者dna的素材,原本以為需要去偷宮野明美的遺體,但是灰原哀卻提到了她姐姐有在外面揹著組織偷偷租過房子,那裡應該能找到所需要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