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棟和王進寶帶著潰兵。鑽入山中小路中,一路向東北方向的漢水流域逃竄。後面的義軍緊追不捨。不少落在後面的,但又不肯投降的清兵眼看著跑不掉,慌不擇路鑽入山林中。可是這些清兵沒有瓊州山地軍那樣的本事,鑽入原始森林就迷了路。最終不是餓死在森林裡面,就是變成了豺狼虎豹的腹中餐,或是被毒蛇咬死,被毒蟲活活叮死。而最不幸的,還是那些被當地的山民抓住的清兵。
飽受清兵禍害的當地山民自然不會對清兵客氣,被抓住的清兵慘遭各種蹂躪,最後被山民們活活撕成了碎片。
江面上,坐鎮指揮的八旗重臣圖海親眼看到登陸清軍潰敗,又見只有少數清兵逃回船上,其餘的都往山上逃走了。圖海氣得大罵:“趙良棟和王進寶這兩個狗奴才!拿不下賊人的陣地,居然丟下主力大軍自己逃命去了!老夫若是能夠回到京城,一定重重參他們一本!”
李國英道:“大人,我們現在要先衝出賊寇的包圍圈!”
圖海沮喪的問道:“請問李大人,我軍登陸部隊已遭慘敗,江面又被賊人完全堵死,大軍斷糧已久,已經無力再戰!我等應該何衝出賊人重圍?”
李國英指著南岸江邊山上的小路道:“下官同賊人在此地交戰多年,這裡的小路還是熟悉的。趙良棟和王進寶那兩個奴才往北面逃命去了,下官卻知道南面還有一條小路可以走。只要大人跟隨下官前來。必能逃出生天。只不過我們的大軍都要丟在這裡了,而且我們逃往貴州吳三桂的地盤上,還得看他臉色行事。”
“難道我們就不能等一下張大人上來?還有北面下來的賀布索和蘇爾馬大人,他們應該也快要到了。為何非要去吳三桂那裡受氣?這路上還冒險!”圖海搖了搖頭。
“張大人?哼!賀布索大人和蘇爾馬大人?”李國英冷笑一聲,“說起來恐怕要讓圖海大人您失望了!我們順流而下都衝不過去,您還指望逆流而上的張大人能衝破賊人攔截?至於賀布索和蘇爾馬大人,他們要能來早就來了!為何今日還沒到?肯定是半路上被賊人攔住了!倘若我們不趕快跑,餓得發暈的大軍一譁變,把我們綁了交給賊人。那我們還能活命?”
圖海感嘆了一句:“就去吳三桂那裡吧!主力大軍丟就丟了,只要本官能活著回去,還能再拉起一支大軍!至於吳三桂,雖然此人有不臣之心,但他目前還是我大清的臣子,諒他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佟鳳彩道:“大人,若是我們自己跑了,把我們的大軍都丟在這裡,賊人俘虜了我們的人,那豈不是增強了賊人的實力?”
李國英冷笑一聲:“增強賊人實力?你自己想象一下,賊人得了十萬餓鬼一樣的兵,他們該怎麼處理?養著他們,賊人手裡有那麼多糧食嗎?如果都殺了,那麼他們殺俘惡名一傳出去,今後誰還敢向他們投降?看到他們必然是拼死戰到底!本官知道,李逆來亨肯定不敢殺俘!他不殺,這十多萬人,吃都吃窮了他!”
夕陽西下,夜幕籠罩在大地上。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化裝成小兵的李國英帶著同樣穿上了小兵衣服的圖海、傅喀禪、杜敏、佟鳳彩等清將乘坐小船,在長江南岸登陸,上岸之後,他們就丟下了十多萬主力大軍,僅帶著少數親兵,藉助著月色的照明鑽入山間小路中逃生。
李國英他們身上帶著魚乾、馬肉乾和少量粗糧乾糧,這些都是他們前段時間從牙縫裡節省下來的,現在派上了用場。
天色剛剛矇矇亮,睡在江面船上的清軍和睡在岸上大營內的清軍紛紛起身,本來這個時間是火頭兵們生火做飯的時間,可是這些四川清軍已經斷糧很長時間了。十多萬清軍,只有區區幾口鍋在煮著東西。大鐵鍋裡面,煮著野菜、草根、野生薑、野蔥和幾條江裡捕來的小魚,一大群餓鬼一樣的兵圍著鐵鍋等待。
鍋中的“食物”剛剛燒熟,一群餓兵就圍了上去,最裡面的軍官拼命往自己的碗裡面舀湯舀菜,外面的餓兵擠破腦袋想要擠進去,卻被軍官們的親兵攔住。
等到軍官們和他們的親兵吃飽了,剩下一點殘羹才留給普通的兵。
另外一邊,八旗兵的大鍋裡面也煮著同樣的食物,不過綠營兵沒有一個敢去八旗兵那邊討要東西吃的。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義軍兵營內又和往常一樣,響起了招降清兵的聲音,一批大嗓門的義軍士卒衝著清軍這裡大喊:“對面的綠營弟兄們,你們也是漢人!過來投降吧!只要過來投降了,我們讓你們吃飽!”
話聲未落,就有不少清兵撒開雙腿往義軍兵營那邊跑去。
綠營兵軍官出來制止,砍死了不少人,又讓弓箭手從背後放箭,射殺了不少跑去投降計程車卒,但還是不能阻止更多的人跑去向義軍投降。
“放箭!殺掉那些吃裡爬外的傢伙!”一名綠營都司大吼道。這幾天來,每天都有人“叛逃”去了義軍那邊。雖然清軍軍官殺了不少人,但一到晚上,總是有人逃跑。今天早上,更是出現大批士卒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叛逃”的現象!
“嗖嗖嗖”幾名親兵射出亂箭,正衝向義軍兵營的逃兵一個接一個背後中箭,向前仆倒。
“大人!大事不好了!”就在此時,一名千總氣喘吁吁的來報。
“何事如此慌張?”都司問道。
“大人,卑職剛剛去了中軍大營,這才發現李大人,佟大人,還有八旗的幾位大人不見人影!卑職去找了幾圈,又和別的弟兄們一起去詢問,這才知道,那幾位大人都跑了!”清軍千總慌慌張張的跪地稟報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