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天打雷劈,挨千刀的野犢子,欺侮我這個沒丈夫的老婆子,你們媳婦兒生孩子沒pi眼,還偷野漢子,你們明天就遭報應死光了全家!”
何細腰不止這樣罵嚷著,還張手去抓一個壯漢的臉,後者哪受得了啊,利落地綁了她胳膊,旁邊一個壯漢從晾衣杆上扯下來一塊抹布,塞住了何細腰的嘴。
何細腰氣得嗚嗚咽咽,瞪著南二柱直翻白眼,後者假裝看不見,這下終於安靜了一些。
南小川趕著牛車過來了,也和小鵬一起幫著搬東西。 正屋,東屋,南房,廚房,柴房都細細搜了一遍,最後還是差東西了。
“瑞伯伯,一碗多高粱糝子,還有半簍子幹灰灰菜沒找到!”聽南小川這樣說,文瑞看向了南二柱,南二柱瞪了眼白蘆花,“你放哪兒了?”
白蘆花毫不在意,“我煮了雞食,都餵雞了。”
她和南二柱都覺得文瑞不會計較這點不值錢的東西,總不能讓人從雞嗉子裡掏出來吧?
被餓怕了的南小川語帶哭腔,“瑞伯伯,我和哥哥連乾菜高粱粥也喝不上了。”
文瑞繃著臉,隨意一瞥就看見正屋簷下草繩上掛曬的綠白菜,他吩咐一個壯漢踩梯子取下來兩棵,又吩咐用荷葉包了半碗玉米麵,一併交給南小川。
南清漓見南小川小心地將玉米麵揣入懷裡,小心地拿著那兩棵乾白菜,生怕碰掉一點點幹葉子。
她不由得鼻腔酸澀,只有捱過餓的孩子才會對食物這麼近乎執著,她從南小川手裡拿過去幹白菜,走到院子大門外,放進牛車上的一個簍子裡,低聲安撫。
“小川,這些東西一會兒都拉回姐家,你也在姐家住下,保你頓頓吃飽,你只管好好讀書。”
南小川疑惑,“大姐,哥哥知道嗎?你不管他了?”
南清漓簡單說了一遍,對南小山的迂腐氣表示失望之至,除非他做出一些改變,否則就任他自生自滅去。
南小川聽文老九說了真相,也知道何細腰是父親的姑姑而已,既然姑奶奶這邊兒不靠譜得厲害,那以後能夠依靠的親人只有大姐這一個了,他拿定主意,就算是跟著大姐上街討飯,他也心甘情願。
這當然是最壞的打算啦,畢竟這幾頓飯都是吃大姐家的,都是過年過節才能吃到的好吃的。
小鵬坐在車轅上照看著車上的東西,姐弟倆再回到院子裡時,何細腰已經被鬆開了綁,她扯掉嘴裡的抹布,大口地喘著氣。
看見南清漓進來,何細腰矛頭戳過去,“你個興風作浪的賤蹄子,都是你害得王半仙白跑了一趟,害得老孃出了四十文車費,這錢該你出,馬上拿出來!”
圍觀的人對南家這點事兒已經瞭若指掌,一個個責罵何細腰倚老賣老沒人性。
南清漓前世見多了奶奶懟潑婦,她笑笑的,“這四十文我會出,等你賣掉南二柱和白蘆花的屍首時,我就一文不少數給你,另外再買串鞭炮,在我家門口放一通。”
這兒也有年三十放鞭炮的習俗,為的是驅逐鬼怪或者瘟神,來年全家健康平安。
大夥兒聽南清漓這樣說,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隻能證明何細腰這一夥兒做了缺德事兒,如鬼怪瘟神一般令她厭煩。
南二柱和白蘆花臉色挺難看的,何細腰從來沒有受過這等挫折,就想衝過來抓花南清漓的臉,兩個壯漢適時地擋住了她。
里正文瑞此刻已經在村志上刷刷點點寫好一則記錄,揚聲朗讀,“茲有南何氏為老不尊,尋釁滋事,其侄子南大柱尚在重病中,她耍潑索要七兩紋銀,致使南大柱夫妻倆絕望尋短見,隨後又夥同兒子兒媳公然盜竊南大柱家中的日常用度,已經觸犯村規,因此按人頭特罰繳納五百文罰金,以儆效尤。”
收起來村志,文瑞語氣凌厲地強調,“南何氏,如果你三日內交不上來罰金,就消除你一家五口在文家屯子的戶籍,這處院子充公,你若不服,如數繳納罰金後可上報縣衙!”
這下可謂是大快人心,看熱鬧的大夥兒稀稀拉拉鼓掌叫好,最後掌聲就連成了片,由此可見,這一家子多麼,多麼惹人嫌!
南二柱臉色灰敗,瞪著何細腰,“看我有屁用!趕緊掏錢!”
最終號稱比鬼精的何細腰哆哆嗦嗦地數銅板兒,每數一個銅板兒,肉疼的就像是心頭被剜了塊肉似的。
大夥兒看著她的肉疼神情,一個個看得興致勃勃,心裡想著這下比鬼精肯定要消停幾天了。
文瑞等人離開後,大夥兒說笑著各回各家。
關好了院門,何細腰這一家子老老小小湧進了東屋。
“娘,我咽不下這口氣!” 南二柱似是萬般委屈地說著,驟然,他發覺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