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了這個重點,歸榆花狂喜起來,枯瘦的雞爪子指點著南清漓,“你甭裝可憐,在老孃這兒,你裝可憐也沒用,你說清了,你今天去鎮上去哪兒了?”
小鵬心裡某處轟然一聲,一片片坍塌,完了,大嫂的清白名聲保不住了。
南清漓依舊安之若素,“歸氏,你好像知道我去哪兒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歸榆花想得很美,她的發財大計就在此一舉,絕對不能半途而廢,她嗓子一扯,生怕誰聽不見似的,
“南清漓就是個不守婦道的下賤貨,她今天去鎮上的翠紅樓掙錢了!”
周遭剎那間落針可聞,隨後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落一地……
翠紅樓!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斬劈而下,秒秒鐘將大夥兒轟了個七葷八素!
女的一個個穿紅著綠,塗油搽粉,都是些不正經的狐狸精;
男的一個個流連花叢,揮金如土,都是些敗家玩意兒。
言而總之,翠紅樓就是這樣一個烏煙瘴氣,骯髒不堪的存在。
南清漓! 南清漓一個小寡婦竟然去翠紅樓賺錢!
看著大夥兒十之八九變顏變色,歸榆花老得意了,正要再大肆渲染一番,潑皮文早出了聲,雖然話糙,但是理不糙,無意間為南清漓“洗白”了一下。
“吝嗇鬼你唬誰呢?淨他娘鬼扯淡!鴇兒是誰?她可是閻王爺身上都能剝層皮的老妖精,別說沒利的,就是利薄的買賣她也不撩一下眼皮子,南清漓這樣的醜婦無利可圖,根本入不了鴇兒的眼,南清漓連金主的衣服都碰不到,能掙個屁錢!”
文早這一嗓子,在大夥兒中激起了層層波瀾,議論聲紛起……
“就是嘛,翠紅樓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細皮嫩肉,白得那個冒光!”
“老三,你娘聽見你這話,還不得操擀麵杖揍哭了你,你去過翠紅樓?”
“他老孃管錢忒緊,他有個屁錢去尋樂子,八成站在路邊看傻了眼!”
“吝嗇鬼想錢想瘋了吧?南清漓在翠紅樓掙錢?吝嗇鬼這不是大白天說夢話嗎?”
“吝嗇鬼懂個屁!翠紅樓又不是客棧,那兒的姑娘除非死了,要不就是被金主贖了身才能出來見天日,哪有像南清漓這樣自由的?”
南清漓當然是趨利避害,矇混一時算一時,她看著嘴皮子幹吧唧卻說不出話的歸榆花,追問,“歸氏,你看見我在翠紅樓掙錢了?”
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將歸榆花砸昏了頭,她真不敢說吳三順親眼看見南清漓進了翠紅樓出來後,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好東西。
鼻子離嘴近,歸榆花還是為吳玉堂的前程著想,如果縣衙的知縣大人知道吳玉堂有個去翠紅樓溜達的親爹,那他還能好的了?
最終歸榆花老褶子臉上堆滿了不可描述的笑容,“南清漓,我就不較真了,給你留著點面子,你就該給我一些好處,你讓小鵬把簍子拿過來,我挑點中意的東西。”
南清漓打蛇隨棍上,得理不饒人,像歸榆花這種人,不把她整得剩下半口氣,她就不會消停。
“歸氏,你先潑我一身髒水,然後還想佔足我便宜,你想得挺美嘛,你是一大把歲數了,一張老臉不要也無所謂了,我比不得你啊! 我還年輕,就指望著這張臉做人呢,今兒個當著大夥兒的面兒,必須較真,你別說半句藏半句,你說出來啊,誰看見我在翠紅樓掙錢了?”
歸榆花哪捨得賣了吳三順,她抿著嘴,只是諱莫如深地冷笑,看看南清漓,再看看小鵬背上的簍子。
有不少人厭惡透了歸榆花這般遮遮掩掩,一個個真想上去踹她幾腳,說南清漓賣肉,你倒是扛出來石錘啊!
後知後覺!
文老九終於後知後覺,是南清漓幫他要回來了這十文錢的車費!
他也不是沒了這十文錢活不了,而是從此以後,他就可以揚眉吐氣,無所顧忌地拒載吳家人。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說人不揭短,但是因為索要這十文錢的車費,文老九被氣慘了。
昨晚,他專程去吳家要車費,吳三順兩口子將他推給了歸榆花,而歸榆花哭天抹淚,有的沒的嗶嗶了一大堆,總之就是日子沒法過了,家裡窮得連一個銅板兒也沒有。
他氣得出了歸榆花的屋子,再去找吳三順理論,那極品兩口子可有理啦,話裡話外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所以,文老九下定決心要做次揭短的壞人,他手指著歸榆花的鼻子,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