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呵呵一笑,不動聲色補刀,“二叔教訓的是,我這個寡姐就不多嘴瞎操心了,大夥兒都看著呢,南家的事兒,南家人一定會辦得好好的。”
南二柱剛喘順了一口氣,就被噎著了,一個伶牙俐齒的中年女人笑出了聲,牽枝帶葉兒地數落著。
“南二柱,你憑啥訓清漓啊?她一個小寡婦還懂得點撥兩個幼弟打墓,買棺材,你一個當叔叔的在這兒磨嘰啥呢?有這閒功夫,你就該找幾個人幫著打墓,還是你有別的算計?跟著你這個比鬼精的老孃過來撈油水呢?”
白蘆花不愛聽了,雖然被人家說中了齷齪心思,但她也不想承認,“文招娣,你瞎嗶嗶啥!你這是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文招娣平時就與孫蘭娣私交甚好,因此南家的事兒,她清清楚楚,此刻就想說道個明白。
她指了指頭頂上的藍天,“白蘆花,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你給我閉嘴,何細腰,我就問你一句,你敢對天發誓嗎?你敢對著老天爺發誓你抓藥花光了那七兩銀子?”
何細腰哪敢啊,她怕遭天譴被雷劈了,但是這麼多人看著呢,她只好假裝老毛病犯了,喘不上氣了,裝模作樣一下下地撫著胸口順氣。
在文家屯子裡,文姓可是大戶一村親,白蘆花剛才也就是仗著自己男人在旁邊,色厲內荏地嘟嚕了一句,此時只得乖乖閉嘴。
就在這時,有個女人開了腔,何細腰聽了後面色慘白,暗暗叫苦自己今天出門咋沒看黃曆……
南小山去老宅子那邊報喪,路上遇見了不少村人問起南大柱的病況。
他就多了個心眼,面色戚然地據實而說,所以才招來這麼多圍觀的人,此刻有人站出來幫腔,他暗自欣欣然。
說話的這個女人也是看不慣何細腰的所作所為,支了一招,“招娣,你費那麼多話幹啥?請張大夫過來對質,看看何細腰到底抓了幾副藥!”
馬上有幾個人贊同是個好主意,但何細腰終究是佔慣了便宜的老狐狸,心虛叫苦的同時就有了主意,她一臉難受狀地咳嗽了幾聲,故作肉疼地長吁短嘆。
“大家別擠兌我這個老太婆了,我也是被坑苦了啊,不是張大夫,我是從江湖郎中手裡抓的藥,被騙慘了,被騙光了那七兩銀子,還貼進去三百多文呢,唉,再也不信江湖郎中的偏方了!”
進文家屯子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多了去了,面熟的沒幾個,所以何細腰這番話真的無從對質。
一般來說,屯子裡的人對外來的江湖郎中心防甚重,生怕他們多騙走自己幾個銅板兒卻治不好病,所以抓偏方藥時也就肯掏幾十個銅板,最多不超出一百個銅板兒。
而何細腰硬生生倒進江湖郎中口袋裡七兩多銀子!
按理說,這個比鬼精的老女人不會這麼蠢,但這僅僅是主觀猜測推論而已,不足以成為證據。
換而言之,就算是何細腰睜眼說瞎話,但沒有真憑實據,誰也拿她沒辦法,這七兩銀子算是掉進水裡了,而且是水花都沒有濺起來的那種。
南清漓用腳後跟也可以猜出來何細腰說謊,但是她按兵不動,她在等南小山和南小川的態度。
如果這一對小兄弟樂呵得何細腰當這個家,那她舉雙手贊成,畢竟供他們讀書娶媳婦很費心,很費錢好嗎?
她是個大忙人耶,發家致富的同時還要忙著想念男友蕭雲翳,還要給自己攢筆嫁妝,忙死個人啦!
文招娣往地上啐了一口,和其他女人議論起來,大意就是何細腰老奸巨猾比鬼精等等,
南小川終於一肚子憤懣爆發。
“奶奶,你這麼大歲數了,我真不想頂撞你,可你為什麼要作踐我們家?如果不是你耍心機要走了那七兩銀子,我爹就不會撞牆死,我娘也不會跟著死了,就是你害得我和哥哥成了孤兒,而且那筆錢是大姐的聘禮,她已經成了孀婦,你捏著那筆錢不嫌硌手嗎?”
如是一番話,眾人立即炸開了鍋,原來,原來南大柱是被何細腰逼死的,而孫蘭娣殉情而死!
看著眾人齊刷刷望過來,連南小山和南小川也一樣,眼睛裡都是一樣的凌遲意味,何細腰老臉也不紅一下,一副我老我有理,我窮我有理的模樣。
“你們一個個年紀輕輕的,想欺侮我老婆子就給個痛快,有種的過來捅我一刀,捅死我啊,我銀子就是被騙光了,我手裡一個銅板兒也沒有,你們打死我也沒有。”
眾人也是開了眼界,明明是何細腰將南大柱夫妻逼迫死了,怎麼就成了眾人欺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