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隨便試探一句,“小雪,我愛說夢話,還睡相不好,昨晚是不是吵醒你啦?”
小雪麻利地擦洗著灶臺,“大嫂,你被子又輕又暖和,我一覺就睡到了天亮,你回來那會兒我剛睡醒。”
南清漓莫名詫異,她的傷口已經結痂,顯而易見的確有人給她上藥了,不是小雪,那究竟是誰?
她也想到了小鵬,但是很快就否定,因為小鵬雖然年紀小,但是也有男女之防的意識,每次進屋前總是先客氣地喚她一聲大嫂,等她答應一聲後才進來,肯定不會做出幫她上藥這種逾越事兒。
至於鬼原主,她巴不得自己死掉後她正好附身,肯定不會好心的給她上藥。
南清漓理不出頭緒,因為還有上山挖藥材的大正事要忙碌,索性懶得多想。
但她剛走出堂屋,就看見了靜立在門外的小鵬,後者似是鼓起了勇氣,“大嫂,我有事對你講,你到我屋裡來。”
不等南清漓吭氣,小雪從她身後蹭的一下冒出來,疾言厲色,“大嫂,自古叔嫂不通問,你不能去小鵬屋裡!”
自古叔嫂不通問?哦,是有這麼一條老古董規矩,但是小雪這樣說……她這是想做這個一家之主?
南清漓唰的一下冷了臉,涼涼地凝著小雪,後者眸光閃爍幾下,最終低垂下腦袋,兩隻手不安地揉搓著衣襟。
小鵬聽到小雪那句自古叔嫂不通問後,一張臉多了憤憤然和嫌棄,終是一揚眉毛,
“大嫂,我就是想告訴你,既然你主持這個家,那麼小雪攢的私房錢就應該交給你!”
南清漓心裡失笑的,小雪這點小九九也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私房錢而已,不是擠兌她這個長嫂。
有道是家和萬事興,她整出長嫂的派頭,“小鵬,小雪那點私房錢是做針線活賺的,很辛苦的,不信你繡個荷包試試?以後你們跟著我肯定會賺錢容易些,嫁妝和聘禮都不用發愁。”
聽到南清漓這樣說,小雪雖然還是低著頭,但是心裡甜滋滋的……
這個大嫂一點也不嬌懦,這擔當不遜於哥哥吳大順,卻比哥哥還心細如髮,知冷知熱。
小鵬也不是存心想為難小雪,就是想替南清漓分擔一些,“大嫂,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跟你上山保護你是應該的,運氣好的話,我還能逮只兔子或者雉,雞什麼的,最起碼我可以背捆木柴回來嘛!”
南清漓點點頭,“小鵬,我們先把小雪屋裡的爐子挪到東屋。”
吳大順和小鵬的屋裡都沒有爐子,只有小雪屋裡有,由此可見這兩人也挺照顧小雪的。
東屋也有土胚砌壘的爐灶,三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安好了爐子,南清漓見爐膛裡的木柴著旺,囑咐了小雪幾句,就和小鵬離開。
“大嫂,山裡哪兒可能會有草藥啊?”
走到山腳時,小鵬擰起眉毛問了句,滿滿愁鬱的語氣,南清漓提步朝山南方向走去,
“小鵬,我在孃家時僅在山腳附近挖過野菜,你帶我去草木繁密的地方轉轉,最好是那種平時人跡罕至的地方。”
小鵬瞧著陽光裡南清漓孤寂瘦弱卻過分筆挺的背影,眉心緩緩地擰成了一個“川”字,
“大嫂……”
他一句話哽在喉嚨裡,大步追上去。
南清漓篤定如果山裡有草藥,那也肯定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因為人們常常出沒的地方,即使長有草藥,那麼殘存在地表的枯萎莖稈也被踩踏得啥也不剩了。
但是小鵬從後面跑上來,緊張兮兮地攔住了她的去路,嗓音如冰層下負重的流水一樣壓抑。
“大嫂,我知道你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尋短見……求你別這樣,我和哥哥一樣會打獵,會屠宰獵物賣錢,小雪的繡品也能賣錢,我們一起賺那十一兩銀子,一起熬過這個坎兒!”
南清漓為之一怔,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少年曆經生活滄桑,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早熟,令她莫名感動。
南小山和南小川也是與小鵬一樣的年齡,但是最起碼還有父母和她這個姐姐,但是小鵬現在只有她這個寡婦長嫂可以依靠,所以他就格外珍惜她這個親人。
“小鵬,你多想了,我現在只想找草藥賣錢,從來沒有想過尋短見,而且那筆外債與你和小雪沒有關係,我自己扛就好,你前面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