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山將手裡的包裹放到木桌上,說裡面是南清漓的一些日常衣物,然後他和南小川分別從懷裡摸索出來一個荷葉包,放到南清漓面前。
這對雙胞胎兄弟中的南小川明顯話更多一些,他低聲解釋,“大姐,這兩條熟魚是孃親手做的,可香啦,娘說小的這條供姐夫,大的這條給你補補身子,你現在趕緊吃吧!”
南清漓心裡一暖,與此同時,她聽見南小山咕嚕一聲嚥了下口水,而南小川正努力地將饞兮兮的視線從荷葉包上撤開。
她不由得心裡失笑,“這魚是哪兒來的?”
南小川清秀的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大姐,我和哥哥在冰河上砸開了一個大窟窿,投進去一塊菜窩窩頭,魚就過來了,鑽進我們的網兜裡。”
南小山不樂意地吐槽,“小川,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那時我都快凍僵了!”
見南小川訕笑著,南清漓開啟了荷葉包,淡淡的香味散開,裡面的那條大魚也就是她手指一紮長而已。
“小山,小川,姐晚飯吃的很飽,再說你姐夫已經不在了,這魚供在靈棚裡只會被野貓什麼的叼走,你們倆吃吧!”
南小川嘴唇動了動,還未說什麼,南小山搶先提問,“大姐,這兩條魚一大一小,我們倆怎麼分啊?”
南清漓眸光一轉,“姐有天翻了翻你們的書,看到一個筆畫繁難的字就刻意記下了,現在我寫出來,你們倆誰先認出來誰就吃大魚!”
說著,南清漓以指當筆,在桌上寫下“鰲”字的正楷。
南小川嘴唇動了一下,卻很快低垂了眉眼,南小山迫不及待,“鰲!獨佔鰲頭的鰲字!”
南清漓看在眼裡,暗道這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弟,脾性卻是完全相反吶,面上她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小山吃大魚,小川吃小魚,慢著點兒,小心魚刺卡著!”
南小山已經拿過去大魚吃起,南小川卻抬眼望著南清漓,“大姐,我吃個魚頭就行了,剩下的……”
南清漓不耐地打斷,“剩下的你也吃掉,吃飽了才有精神好好讀書!”
南小川還要說什麼,終是被南清漓大大的大白眼瞪回去。
看著這兩個小男孩吃得香香的,南清漓無力哀嘆,他們雖然是十二歲的稚嫩模樣,可是看著都蠻帥氣的嘛,都是一個媽生的,原主怎麼就長殘了喂?
南小山還在津津有味地咂吧著魚尾巴時,南小川已經消滅掉一條魚,將荷葉團好塞進懷裡,望著南清漓的眼神多了驚惶不安,
“大姐,外面還有一口棺材,死幹婆說你是給自己準備的?”
南清漓輕扯了下唇角,“小川,她白活一把歲數了,不會說人話,只會放臭屁,你不要理會,和小山好好準備年後的這輪考試。”
在這個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南清漓希望這兩個小兄弟搏個功名,以此改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
等到南清漓送兩個弟弟到荊門外,南小山冷臉強調,“娘說了,你新婚喪夫為大不吉,百日內不可回孃家,不然會克衝家人。”
南清漓心裡挺澀的,但是面不改色點點頭,“小山,小川,你們回去轉告爹孃,姐會在夫家恪守本分,讓他們儘管放心,注意保重身體。”
南小山正要說什麼,南小川扯了他的袖子一下,“大姐,我們兩個是男人,膽子大著呢,你一個婦道人家膽小,你先掩好院門回去,我們才能放心。”
南清漓嗯著,轉身進院,掩上荊門,緩步進了露天茅廁。
解決了內急後,南清漓頗為心疼了一番差點被凍掉的屁屁,鬼使神差進了靈棚。
眸光掃過靈牌上的那個錯字,南清漓忍俊不禁,又覺得不妥,趕緊繃了臉裝嚴肅,盯著那對男女紙人叨叨。
“那個……吳大順是吧?這對男女老貴了,你千萬別客氣嘛,一定要物盡其用,你那麼勤快的人卻一直沒有娶妻,我猜測你或許有龍陽之好,所以這個標緻男挺適合你,如果膩味了,還有個女的嘛,不過畢竟是紙質的,不經用哦,所以你最好儘快投胎,祝你投胎快樂,投胎到富貴人家。”
說著,說著,南清漓都覺得好笑,哄鬼,哄鬼就是這麼來的?肯定就是的!
回屋睡下的南清漓不曉得,她這番話被某人一字不漏聽了去……
夜色沉沉,驀然疾風颯颯,三個蒙面黑衣人翻牆而入,一個守在靈棚外,兩個飄身而入。
這兩個男人徑直走到棺材前,毫不費勁兒地弄開棺蓋,還拿著氣死風燈照照吳大順血肉模糊的臉部。
很快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眼神一凜,拔出腰間的匕首,鋒刃泛著森綠寒芒,顯然淬了劇毒。
黑衣人在吳大順的死屍心口處扎進去,還攪了一下,拔出匕首後,兩人迅速地封好棺蓋。
很快三人翻牆而出,院內只剩下寒風蕭索。
幸好靈棚距離荊門很近,這才沒有殃及到南清漓等人……
其實這是文瑞刻意吩咐的,他想著南清漓一個小寡婦帶著兩個半大孩子,靈棚距離正屋太近的話,她難免會心生膽怯。
小鵬雖然有武功底子,但是說到底他也是個孩子,今晚吃得飽就睡得較沉,再加上門窗關得嚴實,因此就沒有聽見外面夜風中的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