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一下子繃了小臉,“你這是詛咒我的家人?”
前世小時候,奶奶領她串門子,有的村人家裡堂屋正中擺著不上漆的棺材,奶奶解釋說是壽材,是有壽有財的意思。
不過這種棺材都是因為家裡有上了歲數的老人,所以就事先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文瑞剛才說到的壽材就是這個意思,但是現在,棺材店夥計竟然送過來兩口上了漆的棺材,一口棺材一個人,不止是南清漓,任誰攤上了都要惱怒。
店夥計趕緊委屈吧啦地解釋,“大姐冤枉啊,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有這層意思啊,剛才我之所以沒直接告訴你外面有兩口棺材,就是擔心你誤會嘛,我本來是要送到溪水村的,可是送去後對方已經將死者草蓆一卷埋掉了,都怪我自己多嘴,因為朋友家的親戚很窮,就沒讓留訂金,害得我要倒貼車費。”
這樣一說,南清漓臉色緩和下來,走過去伸手摸摸外面,摸摸裡面,其實她是故作老成而已……
前世她挑選過的東西多了,沒挑選過這玩意兒。
店夥計一看有戲,開始變相推銷,“南氏,我就是提個建議,雖然這棺材上了漆,但是放在不住人的閒房裡也是沒有什麼妨礙的,說不定你還能撈一筆呢!”
南清漓不動聲色,“說重點!”
店夥計樂呵呵接話,“南氏,一口棺材一兩紋銀,如果你都留下,價錢好商量,嗯,一兩六紋銀,再送一對紙人。”
南清漓輕拍了一下棺材板,“瑞伯伯,我看這木板不太厚實,算了,我一個小寡婦還欠著一大筆外債呢,還是用草蓆卷屍吧,省一點算一點。”
文瑞會意地點點頭,與南清漓一起往院子裡走,店夥計暗罵自己濫發善心惹了麻煩,這要是把兩口棺材拉回去,不止是倒貼車費,老闆一氣之下能辭退他。
“南氏,有話好商量,我也知道上門的買賣攔腰砍,一兩銀子行了吧?你沒有銀子是嗎?你是新嫁娘,手裡肯定有首飾,用首飾相抵也行。”
一聽這話,南清漓停步轉身,“好,一兩銀子留下!” 說著就從荷囊裡取出那一兩銀子,遞過去。
店夥計這才發覺他心急了,放價快了,但是話從口出就不能出爾反爾,他還是笑著接過去銀子,收起來,招呼兩個腳伕把牛車趕進院子裡,幫著往下搬棺材。
歸榆花見搬下來兩口棺材,馬上借題發揮嚎起來,“南清漓,你個挨千刀的,不孝敬的,你要兩口棺材啥意思啊,你想詛咒老孃死啊,我的命好苦啊,文里正你要給我做主啊!”
文瑞連白眼也懶得給歸榆花一個,吩咐幾個漢子幫著把一口棺材抬進靈棚裡,小鵬拿進去一盞氣死風燈,幾個人七手八腳剝下去吳大順身上的破爛衣服,套上一身乾淨的,麻利地封了棺材。
見南清漓進了靈棚,歸榆花也壯著膽子跟進來,放聲大哭,可著勁兒哭兒子。
有這麼一個小丑般的存在,倒是沖淡了現場悲傷的氣氛,不過南清漓也想清靜一下,她不冷不熱出聲,“你好好哭,哭到明天清晨,我給你一個銅板的眼淚錢。”
這樣一說,歸榆花馬上不哭了,指點著南清漓,“你這個敗興剋夫的貨,你不孝敬老孃是要遭報應的……”
南清漓打斷,“歸榆花,吳大順死了,我的戶已經分出來,你是你,我是我,所以請你馬上滾出我家!”
歸榆花黢黑的老臉一僵,這才後知後覺這一趟過來真的是什麼也沒撈到,她又罵罵咧咧幾句,出了靈棚。
王半仙湊過來,“南氏,買賣不在人情在,我師父有訓,我們這一行易折陽壽,尤其是你這種情況會折損我一年的陽壽,你把那口棺材送給我,不僅能解你家的煞氣,也能使我少折損半年的陽壽。”
這種人想錢想得都不要臉了,南清漓唇畔扯起一抹詭異的笑,轉瞬即逝,“王半仙,你不是精通未卜先知嘛,你掐指算算,惹了我這樣的女人,你會怎麼倒黴?”
王半仙一愣之際,南清漓毫無預兆地砸過去一拳,前者的左眼立即成了熊貓眼,然後南清漓捂著臉就哭,淋漓極致地演繹著一個新婚喪夫的小寡婦角色。
“我的那個夫哪,你辛苦十年也暖不了壞人的心啊,你丟下一個可憐的我哪,我該怎麼活哪……嚶嚶嚶……”
馬上衝進來幾個壯漢,不由分說將王半仙拖出去,毫不客氣地丟到了荊門外。
王半仙從來就不做倒貼錢的買賣,他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一對老鼠目隨之眯起來,暗光流過……
前面不遠處,歸榆花混在人群中走著,王半仙一下子竄到她面前,她嚇得嗷了一嗓子。
王半仙黑著臉,“歸氏,是你讓吳三順請我過來這一遭,我已經盡力了,事已至此,你必須管飯管盤纏,不然以後你家有不吉之事,別怪我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