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現在,如果按照她的本性,她絕對會退回去一些銅錢,絕對會堅持那七條不好的魚按照每條三十文算賬。
可是家裡的炕上躺著個病老孃,她傲氣不起來,所以心裡踏實過後,她憋屈的難受卻不可說。
南清漓見於臘梅收起來銀錢後,就開始擦洗桌凳,而且彷彿是與抹布有仇了似的……
擰抹布時幾乎要將其擰斷開!
是啊,本來是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年紀,卻過早地挑起養家的重擔,擱誰身上都不輕鬆。
想到這兒,南清漓開啟窗戶說亮話地叨叨一番,再一次幫吳四順表明心跡,至於效果如何就不是她所能把控的。
“臘梅,以後不管有多少魚,你都別往張叔那兒送了,直接就送到金記,只要魚肉不變質,我都不會少給你算錢,不過,你可不要聲張出去,別人可沒有這等好事兒,畢竟你是我們小四兒心坎坎上的人!”
於臘梅也是個機明人,將魚送到張屠夫那兒待賣遠不如送到金記一步到位,這無形之中省時又省心,“清漓姐,你真好,我們一家子都會記得你的好!”
說著,她就從懷裡摸出來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囊,“清漓姐,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
南清漓卻不接,而是淺然一笑,“臘梅,姐是個粗糙人,用不來這麼精緻的物件,你最好還是送給小四兒吧!”
面上雖是從容自若,可南清漓的心裡老大不得勁兒,她這是趕鴨子上架嘛,更賊特麼像是拉皮,條。
一如南清漓所料,於臘梅沒有臉紅一下,而是收起了荷囊,繼續擦洗桌凳。
南清漓心裡就像明鏡似的,強扭的瓜不甜,她這個憎惡包辦婚姻的現代人,絕不會以任何理由逼迫於臘梅和吳四順在一起,就這樣吧!
時不時的,有客人進來,看衣著打扮都是落月鎮本地人,他們買東西都比較痛快。
大多數買的是燻豬肝,灌腸,燻雞腸以及各種蛋製品,說是當下酒小菜。
其實南清漓不知道的是這些客人多是蕭雲翳的暗衛,好吧,人家的暗衛都是藏得嚴嚴實實不露面而養精蓄銳,蕭雲翳卻不管不顧的大材小用而用來給金記捧場子。
&nimi地溜到了後院,不過還是被南清漓看在眼裡,她面上佯裝算賬,一雙耳朵卻支稜起來,靜靜地聽著……
吳四順剛好將拾掇出來的魚逐一清洗乾淨,看見於臘梅過來找他,不禁心花怒放,沒話找話。
“臘梅,你這麼快就擦好了桌凳,你幹活兒可真夠利索的!”
見吳四順擦乾了手,於臘梅將攥在手裡的那個荷囊塞給他,聲音壓得很低。
“吳四順,謝謝你一直照顧著於家,你和我說實話,清漓姐是不是把那七條死魚算在了你頭上?她是不是扣了你一些月錢?”
吳四順沒想到於臘梅這樣問,怔楞了一下,俊臉泛笑,“沒啊,我大嫂對我好著呢,她才不會那麼刻薄哪!”
眼見吳四順一提到南清漓就眉開眼笑的樣子,本來就沒底氣的於臘梅不由得越發心思沉重。 一個年輕的寡嫂對長得這麼俊的小叔好,這裡面真的沒點啥嗎?
她娘不信,她也隨著她娘……一點也不信!
所以於臘梅想了結一下某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吳四順,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這個荷囊就算是我對你的所有謝意!”
吳四順捏著荷囊,心裡鬱悶的要死,於臘梅啊於臘梅,我想娶你為妻,你卻拿個荷囊糊弄我,荷囊再好看,能和我過日子?能當做媳婦兒嗎?
但他是男人,尤其還是個非常喜歡於臘梅的男人,當然不忍心傷害她一丁點兒,“臘梅,好啊,這荷囊可真好看,改天我拿去布莊換點打酒錢!”
聞言,於臘梅卻矯情地彆扭著,這個吳四順果然就是個不靠譜的,她送給他的東西,他就這麼不珍視啊!
想來他根本就不缺荷囊這種東西,也是,聽說南清漓的針線活兒在文家屯子裡是數一數二的,平時肯定沒少送給他荷囊。
他剛才都說了,南清漓對他好著呢……這個混賬盤算得可真好,家裡和外面的女人兩不誤,幸好自己做下了斷。
吳四順熟練地將裝魚的木桶吊在井裡,這樣既可以保鮮,也免得招來蠅子。
畢竟已經過了驚蟄,蠅子蚊子等等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反正就是越來越多。
末了,吳四順拿著於臘梅的食盒進了廚房,是的,於臘梅左思右想,總不能一直白用金記的食盒。
所以她咬咬牙就買了個食盒,此刻,她站在院子裡,尋思著晚上可以用肉雜碎湯燉點土豆,美美的吃上一頓。
“臘梅,我幫你把食盒放進了罈子裡,你路上小心點兒!”
吳四順說著,又把罈子小心地放進了簍子裡,幫於臘梅背好,送她出了前店。
等到再也看不見於臘梅的人影,折身回來後,吳四順臉上再無半點笑意,神情頹喪得很,就彷彿是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南清漓看在眼裡,擔心吳四順鑽進死衚衕裡,她緩緩地合上了賬本,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