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南清漓的確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文翠葉來了,那他們小夫妻當然得共居一室。
文翠葉剛上了炕,南清漓淡淡吩咐,“春生哥,你將早上的剩飯端過來!”
剩飯! 居然有剩飯吃! 文六斤,文翠葉和鐵墩兒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面露饞相,其實南清漓這樣說,也就是為了他們幾個沒有心理壓力。
若是放在現代社會,剩飯就是直接倒掉的垃圾,而在這兒,剩飯也是飯,這兒的人是隻要有的吃能填飽肚子就好。
文春生心知肚明南清漓的深意,心裡又是一陣感動,南清漓對他的家人這麼好也就等於給他面子,就這樣吧,再也不迴文家屯子了。
其實,稠粥和肉雜碎一直都溫在後灶的灶臺上,因為文春生早就想到了文六斤和妻子過來後可能會餓。
等到文春生將半盆稠粥,一小盆肉雜碎和一小盆涼拌土豆絲端過來後,文翠葉大為訝異,“清漓,這麼好的飯菜還能賣錢,怎麼看都不像是剩飯啊?”
南清漓不動聲色,“就是剩飯,你不信就問春生哥,他和小四兒一天兩頓都是吃這樣的剩飯,而且這還是春生哥親手做出來的哪!”
文春生從看到文翠葉的那一刻起,他的內疚隨即就一陣比一陣強烈,他還忍不住想知道妻子肚裡的孩子有沒有保住。
尋思著就算是沒有保住也都怪他,無論妻子現在是否還懷著身孕,都抹不去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餓了一上午,都怪他沒本事。
此刻,南清漓往他臉上貼金箔,他只能順著南清漓的意思描摹,“翠葉,清漓說得沒錯,你就趁熱多吃點兒,為了你,我學會做飯也是應該的!”
文翠葉不禁感動,眸裡澀澀的,鏟了塊稠粥後埋頭就要吃起,文春生適時地拿起她的碗,熟練地顛成了一個圓團團,接著又給鐵墩兒和文六斤顛好了稠粥。
文六斤看得滿臉堆笑,“行啊,好妹夫,你這本事學得真快啊,我就知道翠葉跟了你肯定會享後福!”
文春生俊臉一陣陣發燙,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害臊,實在是臊得無地自容,有本事的人不是他,而是南清漓。
他這都是沾了南清漓的光,不然現在他還是個一天賺一把銅板兒的小短工。
南清漓看在眼裡,用公筷給鐵墩兒夾了幾塊酥爛的豬肺片和肥腸,“春生哥,肉太少了,你去切一大盤灌腸端過來!”
文春生答應著出去,很快就折返回來,將一大盤噴香的灌腸片擺在了油布上。
是的,就是沒放桌子,飯菜直接放在土炕的油布上,文六斤幼稚得像個小孩子……南清漓用公筷給鐵墩兒夾了兩大片灌腸,還憐愛地摸摸他的沖天辮。
鐵墩兒大口咬著灌腸片,吃相萌死個人,一雙眼睛眯成了彎月亮,見狀,文六斤犯了幼稚,如個饞嘴的孩子。
“這飯菜真是太香了,清漓,哥想天天吃金記的剩飯,你說咋辦呀?”
南清漓淺然笑笑,“可以啊,六子哥,你先墊墊肚子,一會兒我們好好聊聊,我真的想讓你留在金記做工,月錢就與春生哥和小四兒一樣,一月一兩銀子,包吃包住。”
她這樣一說,文春生很有覺悟地趕緊找活兒幹,“清漓,你們先慢慢聊著,我去拾掇一下廚房!”
南清漓不知道文春生施展出來最快的速度,將廚房裡的熏製品和蛋製品等等都拿進了那個套間,然後和吳四順往院子裡抱木柴。
而文六斤吃著噴香的飯菜,細嚼慢嚥南清漓的這番話,終於確定他自己沒有幻聽,終於吃透了每一個字。
所以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自己吃飽後就開始往兒子鐵墩兒的嘴巴里各種塞。
稠粥,土豆絲,肉雜碎,灌腸片,逮住啥塞啥,把鐵墩兒的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最後硬是把鐵墩兒塞飽。
由於早上沒吃飯,還是重身子,文翠葉的吃飯速度也不慢,在鐵墩兒大喊吃撐了時,她也吃飽喝足。
準確地說是這樣的,稠粥連顆米粒都沒剩下,涼拌土豆絲連半根土豆絲也沒剩下,灌腸片連點小糝子都沒剩下,肉雜碎呢,連半口湯水都沒剩下,都被文翠葉包圓兒喝光光。
南清漓將碗筷都拾掇到盆裡,端到了廚房泡上水,然後沏了一壺茶水,折返回來。
鐵墩兒對喝茶水不感興趣,下炕穿了鞋子出去找小鵬玩耍。
抿了幾口茶水,文六斤嘿嘿直笑,“清漓,你這南掌櫃的範兒好足啊,還有這麼香的茶水喝著,嘖嘖,真不賴!”
南清漓本來微微蹙著的眉因為文六斤的直率而緩緩舒展,“六子哥,你還沒給我準話呢,是要回去和瑞伯伯和嫂子商量一下才能決定嗎?”
文六斤一下子就正經起來,“清漓,你是由於哥砍柴辛苦才有意這樣安排的嗎?”
南清漓點點頭,“是有這層意思,不過我和春生哥也說過店裡很快就會越來越忙碌,想讓你過來做工,如果嫂子反對得厲害,那就再等幾天。”
文六斤臉色不止是正經,更多了沉肅,“清漓,哥趕著牛車一直跟著那三個漢子來到金記,聽到他們嘀嘀咕咕了一路,哥就琢磨著送這一趟木柴後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沒想到你卻早已給哥留了更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