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就安好了院門,文澤和幾個徒工洗了手,挨個兒抓著瓢喝糖水。
一盆糖水見底後,南清漓如數給了文澤銀錢,後者臉上憨厚的笑意更濃重。
“清漓,我手上還有兩個做定滑輪的單子,我回家看一眼告訴我娘我升成了小師傅後,就得趕回鋪子去!”
南清漓點頭笑了笑,“文澤哥,路上注意安全!”
文澤哪曉得重生後的南清漓格外愛惜生命而視安全為第一,他不以為然地咧嘴一笑。
“清漓,我們哥幾個都是沒錢的糙漢子,就算是路上有劫道的,劫財沒有,劫色更沒有,咋也輪不到我們啊,我們想不安全都難啊!”
如此一說,那幾個徒工都贊同地粗獷大笑起來,說笑著駕騾車離開。
南清漓打量著院門,比以前的荊門多了嚴密,以後小雪出去串個門子也方便,是的,南清漓主要是為小雪考慮才安院門的。
因為如果沒有意外,南氏兄弟考中了秀才後,他們就會進縣城的公塾修學業,家裡的常住人口只有小雪。
至於防盜這方面,南清漓瞭然院門只能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就在南清漓準備折回屋裡教南小川做飯時,文六斤揹著一大捆幹樹枝進了院子。
“六子哥,快進屋喝口水緩口氣!” 見文六斤放下了樹枝,南清漓如是笑著說道,前者卻擦擦額上的汗水,一口拒絕。
“清漓,不了,我聽人說你嫂子回來了,我這就回家啦!” 在說到“嫂子”兩個字時,文六斤的嘴角恣意上揚,南清漓會意,這份恣意的別稱就是小別勝新婚。
南清漓是個正常人,所以她就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邏輯來事兒。
她希望文六斤和林梅一晚甜蜜後而長久恩愛,所以她懶得提先前的糟心事兒,而是給了文六斤……
南清漓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串銅板兒拿出來,遞給文六斤,“六子哥,這是你這幾天的酬勞。”
文六斤仔細地數了一遍銅板後,就擰起了眉頭,“清漓,不是先前說好的八十文嗎?”
南清漓撒謊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這麼細緻幹啥呢?多出來的就算是慶祝嫂子回來,你讓嬸子晚飯給加個菜唄!”
文六斤也不是個實心傻,“清漓,這可是一百文啊,你別蒙我好嗎?你又不知道今天林梅要回來。”
瞧著文六斤一副執拗的要合理解釋的認真模樣,南清漓噗嗤一樂,她需要的就是如此淳樸而人品無瑕的人才,不管怎麼用都放心。
“六子哥,那就當是我給鐵墩兒買零嘴的,你必須收著沒商量,不然,我就用別人背柴!”
文六斤這才笑著接受,樂呵呵地一下下掂著這串銅板兒,感慨中透著濃稠的父愛。
“鐵墩兒那小子真是好福氣,我們一家人除了林梅都圍著他小子轉悠,現在又多了個你疼他,不過呢,我甘願那小子比他爹我有福氣!”
其實呢,南清漓僅僅是同情文六斤背柴辛苦,但是謹言慎行如她想得更多。
如果她因為同情就多給文六斤二十文錢,那這個說法萬一傳出去,那些長舌婦們又要借題發揮而各種嘰嘰嗶嗶。
文六斤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放在現代社會,這個年紀左右的男孩子基本上都願意享受戀愛的美好甜蜜,而不願意描摹未來婚姻家庭的輪廓。
於是就有數不清的,看著登對兒的情侶一起走過高考,走過大學,卻在畢業季一拍兩散,只因愛得不夠深而不想承載婚姻家庭之重。
而文六斤對鐵墩兒所表現出來的濃濃父愛真的感染了南清漓,她真心希望林梅懂得珍惜現有的家庭,
“六子哥,還愣著幹啥呢?趕緊回家去吧!” 文六斤趕忙笑著解釋,“清漓,我和老九伯伯說好了,明天用他的牛車給金記送木柴,你和小鵬正好坐車一起去鎮上,你們幾點動身呢?”
南清漓莞爾一笑,解釋,“六子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因為金記辰時初就得做好早飯,所以我和小鵬寅時初就得動身去鎮上!”
聞言,文六斤整個人僵僵然愣住,手上掂著的這串銅板兒隨之差點就掉到了地上,“清漓,我沒聽錯吧?你們寅時初就去鎮上,還是步行去鎮上?”
南清漓會意地笑著點點頭,“是啊,沒辦法,想賺錢就得辛苦點兒!”
文六斤怔楞了許久才消化了這個事實,眼裡滿是讚賞之色,完全就是大哥哥的關懷語氣。 “清漓,反正你得記住你是個女人的身子骨,我聽張大夫說過,女人太過勞累就來不了月事,懷不上孩子,你得注意休息!”
南清漓輕嗯,“六子哥,你儘管放心,我心裡有數,也就是忙碌一段時間,等到一切捋順後,我就只管當清閒的老闆娘。”
又閒聊了幾句,文六斤告辭回家,南清漓沒有注意到他走出院門的同時眉頭擰起了疙瘩…… 上了趟茅廁,南清漓覺得腿上的沙袋異常沉重,就想回東屋解下去輕鬆一下,反正夜星霓那廝現在也不太管她這塊兒,不會突然冒出來。
這樣想著,南清漓卻無比心虛地望向破廟裡的那幾棵老松樹,但見枝搖樹動,松針泛翠,沒有那道養眼的身影,好,挺好的。
心裡輕鬆的同時,南清漓暗暗一嘆,蕭雲翳,我在等你,你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