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早就注意到圍欄裡沒有乾草,也沒有幹樹葉,這羊兒是餓得慌啊,畢竟挺著那麼大個孕肚。
此時,林梅已經快步走向了羊圈,她腳下彷彿踩在了雲頭上似的飄然舒爽。
她回到孃家後,一天接一天眼巴巴地等著文六斤拿五兩銀子來林家領她,但最終也沒有等到。
不止如此,她在孃家還飽受著她嫂子的冷嘲熱諷和各種擠兌。
偶爾她忍不住嗆口一句半句,她嫂子當著她哥和她爹孃的面兒,就拿大耳光子掇她,直到她抹淚哭嚎才停手。
因為她以前住孃家,蔡閏枝都會悄悄塞給她一大串銅板兒,而且還要拉上滿滿當當一牛車吃喝用度等等,而這次她是光溜兒一個,從頭到腳也摳不出來一個銅板兒。
一天天地熬著,林梅在串門子時有意地各種打聽,這就打聽到了文六斤的動靜。
文六斤天天往南清漓家裡背木柴和樹枝! 所以林梅就動了心思,她如果再不回婆家,文六斤怕是就要和南清漓過日子!
所以,她今天對她娘佯說去鎮上買些繡線布料回來做繡品賣錢貼補家用。
她娘一高興就給了她一些銅板兒,她坐著村裡的騾車就到了落月鎮,然後她找到文老九各種哭天抹淚訴可憐。
文老九尋思著鐵墩兒都那麼大了,後孃再好也不如親孃啊,而且這下林梅吃了教訓後,肯定會和文六斤好好過日子,所以下午他也顧不得牛車沒拉滿人,早早就折返回屯子。
可是文老九壓根就想不到林梅連婆家都顧不得回,直接就跑到南清漓這兒興風作浪。
這歸根結底還是林梅貪婪自私的劣根性發作。 此刻她想得很美,等將這隻羊牽回文家,她就對文瑞夫妻說南清漓承認了和文六斤之間見不得光的勾當,這隻羊是南清漓對她的一點補償。
然後她再哭嚷不休,狠狠罵一頓沒良心的文六斤,後者多日沒見她,肯定想要她而百般哄勸……那麼她就吃死了文六斤!
因為她手裡握了文六斤的把柄,以後,文家上上下下都得讓著她,像祖宗牌位似的供著她。
反正她是再也不想回孃家住了,今天之後,她在婆家就可以吃好喝好。
不過,林梅快,有人更快,小鵬和南清漓先於她站到了羊圈的圍欄門口,南清漓面上似笑非笑的,“林梅,你走錯了門!”
倏地一下! 林梅從輕飄飄的雲彩頭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她剛才還想著讓文六斤連夜就宰了這隻羊,天天吃羊肉,喝羊肉湯!
林梅眼睛瞪大,再瞪大,一對金魚眼都快要努出來了眼珠子,“南清漓……你不是去鎮上找野漢子了嗎?”
林梅記得清清楚楚,她坐著文老九的牛車回屯子的路上,車上幾個女人嘀嘀咕咕說南清漓經常去落月鎮,所以就懶得和屯子裡的窮野漢子鬼混,而去鎮上物色有錢的野漢子。
所以林梅就想當然地認為丈夫文六斤身上沒錢,為了討好南清漓,就只能天天往南清漓家裡送木柴和樹枝。
一般腦子正常的女人擔心的是丈夫不忠於自己,而林梅想的卻是如何抓住丈夫不忠的把柄而死死地壓著丈夫,而讓丈夫好吃好喝地供著自己。
不得不說,同為女人,南清漓與她卻是南轅北轍,兩人除了是女的,就沒有啥共同性。
此時此刻,南清漓卻想得更多,有道是寧拆一座廟,不破一家親,所以她希望林梅這次回來能夠和文六斤好好過日子。
簡而言之,她希望兩人今晚沉浸在小別勝新婚的甜蜜中,希望這份來自家庭的甜蜜能夠溫暖了林梅陰冷的心腸。
所以南清漓尋思著大事化小而小事化了,她就是化干戈為玉帛的隱忍語氣,“林梅,我做什麼,我心裡有數,你回家去吧!”
林梅還想吃羊肉,喝羊肉湯呢,哪會輕易地善罷甘休,她努把了幾下金魚眼,說出的話猶如出自智障之口。
“你說得倒輕巧,你偷了六子想白偷啊?我被你氣得兩頓飯沒吃,這隻羊你得賠給我!”
眾所周知,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即使是某個有婦之夫與哪個女人有曖昧,那也是他給那個女人好處。
也就是說有錢的有婦之夫在外面亂搞,那他就給那個女人送件首飾或者送塊布料什麼的,或者就是直接給銀錢。
畢竟他自己物色的女人比青樓女子乾淨的多,又便宜又不容易使他染上花柳病。
同樣的道理,貧窮的鄉村也不缺乏生活不檢點的有婦之夫,他們給野女人的東西就寒磣得多,比如揹著老婆偷幾斤米麵或者是幾斤黃豆之類。
而林梅認定是南清漓偷了自己的丈夫文六斤,她卻不按常理地和南清漓討要嫖資。
是的,就好像是南清漓嫖了文六斤似的,你嫖了我的男人,就得給我嫖資。
再說了,林梅兩頓飯沒吃真的和南清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早飯沒吃是因為她嫂子將她那碗稀粥搶了去,午飯沒吃是因為她自己玩弄了一番小人心思。 她向文老九哭訴孃家人對她如何如何差勁而一毛不拔等等,她是步行到落月鎮的。
當時文老九看在文瑞父子的面子上,就大咧咧地說不收她的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