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四順抱了一些木柴在風箱旁鋪開,又抱過來自己的褥子,鋪在木柴上。
簡單地洗漱後,他插好廚房的門閂,吹滅了油燈。
他倚靠著風箱半坐半躺,褥子半鋪半蓋,一手放在旁邊的壇蓋子上,緩緩地閉上了眼。
約莫半個時辰後,吳四順睡熟了,鼾聲如雷,放在壇蓋子上的手緩緩地耷拉下去。
又過了約莫一個半時辰,屋頂天窗那兒傳來窸窸窣窣的碎響,很快,從天窗垂放下來一根粗麻繩。
一個精瘦的黑衣漢子順著繩子滑落進來,雖然廚房裡黑漆漆的,但是這對他絲毫沒有影響,一看就是平時訓練有素,專門做盜門生意的。
他很快就到了吳四順身旁,掀開罈子蓋兒聞嗅了一下後就抱在懷裡。
然後快步走到繩子那兒,放下罈子,利落地將繩子挽系在腰間,再次抱起罈子。
繩子在黑暗中徐徐上升,顯然天窗外有同夥接應,將他拉了上去。
而吳四順依舊鼾聲如雷,睡得死沉。
翌日,辰時初。 南清漓指揮著文春生等人將早飯準備就緒,今天改用木桶盛放稠粥,涼拌土豆絲以及肉雜碎。
這樣一來,從廚房送到前店比先前方便得多,可以少跑幾趟,而且木桶的保溫效能優於紅瓦盆,稠粥不易因變冷而發硬。
南清漓沒有食慾,她讓文春生等人在廚房吃飯,自己一個人在前店招呼客人。
進金記吃飯的客人還是以腳伕和做短工的村漢子為主,都是規規矩矩交錢吃飯。
今天沒有洛掌櫃過來踢場子,也沒有徐大丫過來吵吵嚷嚷,店裡清清靜靜的,顯得一派溫馨祥和,南清漓隨之也頭輕了不少。
其實洛掌櫃此時忙得焦頭爛額中,而徐大丫則是無利不起早,還在被窩裡睡懶覺呢!
入賬的銅板兒越來越多,飯菜隨之越來越少,就在這時來了幾位南清漓意想不到的客人。
南蘇陽和兩個彪形漢子,前者依舊是一襲石榴色的袍衫,騷包妖嬈。 “南館主,多謝捧場,這邊請!”
畢竟登門皆是客,南清漓只能是笑臉相迎,但南蘇陽卻止步不前,低低吐槽,“不是說生意火爆得很?怎麼連個雅間也沒有?”
南清漓心裡大翻白眼,南館主啊南館主,像你這樣高階的客人一年也來不了兩次,本寶弄個雅間不是傻麼?
是的,南清漓覺得像蕭雲翳,婁千語以及南蘇陽這樣的有錢男人天天吃著山珍海味,大魚大肉,胃口自然是養的挑剔刁鑽無比,偶爾吃頓清粥小菜不過是調劑一下而已。
雖然甚是嫌棄沒有雅間,要與一群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吃飯,但南蘇陽還是對周遭各種關注的視線視若無睹,乖乖地跟在南清漓身後,最後在一個挨著窗戶的位置坐下。
“你金記的家常飯,來四份,他倆,咱們倆一人一份!” 說著,南蘇陽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桌子邊上,抬頭盯著南清漓。
斂著沉醉霧氣的桃花眼微帶鋒銳,意思就是你敢拒絕一個試試。
四目相對! 南清漓好尬……
這個騷包館主大早上就硬得槓槓的,這是忘了喝藥嗎? 咱們倆一人一份!
好吧,周遭的食客僅僅密切關注了這句!
冷豔妖嬈的南館主專門來金記捧場,還邀請寡婦老闆娘一起吃早飯!
霎時,粉色的小泡泡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恣意飄飛。
不過這僅僅存在於一干食客的腦補世界中,南清漓絲毫不受影響,她尬笑著,小謊信口拈來,
“南館主,這個真不行,我已經吃過了早飯!”
南蘇陽長指一下下摩挲著紅玉蟬把件,低低吐槽,“你這人真沒勁兒!”
南清漓心道,本寶的確是沒勁兒,快要累死了,真想一覺睡死咋有勁兒?
但面上,她就是公式化的專業語氣,就將南蘇陽當成了普通食客,沒有半點逢迎之態。
“南館主,小店誠信經營童叟無欺,一份稠粥帶一份冷盤或者熱菜十五文,帶兩份菜就是二十文,你們是要一份菜還是兩份菜?”
南蘇陽心裡失笑,還童叟無欺?那他是童還是叟?這個小丫頭真有趣,與那些個投機取巧唯利是圖的奸商不同,如果不是人多眼雜,就逗逗她,和她說話很有意思。
“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