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這個老亭長還沒有老眼昏花嘛,他總覺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身體內蘊了驚人的能量,看看,真就被他料中了!
總而言之,鍾姓男人別提有多開心,有多順氣了,他被徐大丫氣慘了,因此對這店鋪沒有半分留戀。
他走到吳四順身旁,語氣要多歡愉就有多歡愉,“小兄弟,你看看你這個小大嫂多厲害啊,徐寡婦那個惡婆娘欺侮你,她就毫不猶豫地買下了我這間鋪子,和那個惡婆娘唱對臺戲,幹翻了那破面館是早晚的事兒!”
吳四順一聽,便知道這鋪子是真的買下來了,暗喜之餘,他只是尬笑著不說話,生怕說錯了什麼而觸怒了這個鍾姓男人。
是的,吳四順已經不是那個在賭場上恣意談笑的小賭徒了,如今他活得小心翼翼如覓食的老鼠,此刻還非常擔心鍾姓男人臨時悔約。
這時,文春生和小鵬也都好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都暗暗歡喜。
鍾姓男人心情大好地與大家說笑了幾句,才將那本手抄書揣入懷裡,告辭離開。
張亭長也不藏著掖著什麼,他對南清漓說這間鋪子的相關備案手續由他去完善就可以,而南清漓眼下需要考慮的是儘快開門營業。
而且,張亭長還提及牌坊西街有間布坊也有意或租或售,店主名叫時仲奎,也是個好說話的實誠人。
不過時仲奎這幾天不在落月鎮,帶著幾個夥計回老家預收地租去了,等到時仲奎一回來,自己就聯絡他們雙方見面詳談。
南清漓想要做什麼,誰也攔不住,不過……
前世,南清漓差一步就和男友蕭雲翳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鑑於這段目前來看似是慘敗的人生經歷,她是越活越玲瓏通透,一件事情進展得越順利時,她想的隨之就會越多。
眼下,她雖然對時家這間鋪子志在必得,但是謹慎起見,她還是不忘探問張亭長一個細節,那就是時仲奎或租或售鋪子的初衷是什麼。
張亭長也是個爽快人,他不假思索就告訴了南清漓實情。
因為挨著時家布坊還有幾家同行店鋪,由於這幾家店鋪售賣的布料等等大同小異而同斥化嚴重,激烈的競爭之下很難賺到錢。
時仲奎的三個兒子都已娶妻成家,而且在縣城也有各自的店鋪。
時老頭兒不堪競爭壓力,尋思著老家那十幾畝良田的地租足夠他們老兩口的生活開銷,於是就想或租或售這個店鋪,然後回老家安享晚年。
得了這番話,南清漓才稍稍心安,暗暗祈禱但願順順當當地或租或買下時家布坊,不要再有啥節外生枝。
又與張亭長聊了一會兒,南清漓送給他一隻燻雞,後者僅僅是開啟荷葉瞧了眼,提鼻子嗅了嗅,馬上就臉色微變,手彷彿是被燒紅的木炭燙到了似的,慌忙放下。
“南氏,這燻雞可是落月居酒樓的鎮店菜式之一,與燻魚一個價,都賣到了二百六十六文,還是限量的,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可消受不起啊,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而借題發揮,我這就是犯了失職受賄罪,晚節不保!”
南清漓被張亭長驚慌失措的言行逗笑了,解釋的同時也是向他示好。
“張亭長,實不相瞞,落月居的熏製品和蛋製品都是從我這兒進的貨,今天洛掌櫃還故意挑釁想壓進貨價。 我沒理睬他這個茬兒,打算明天就將這些熟食放在這店鋪裡出售,這下你可以放心地吃燻雞了,他們幾個也不會亂說話的。”
張亭長又一次瞠目結舌中,片刻後,他回過神來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南氏,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收這隻燻雞,畢竟你養著一大家子人也不容易,還是留著賣錢吧,那個,我想買些九曲回殤當下酒菜。”
話已至此,南清漓暗暗點贊這兒的官場清風以及張亭長的無瑕人品。
於是她用荷葉包了些燻雞腸,遞給張亭長,僅僅只要十文錢。
張亭長經常去落月居買九曲回殤,自然知道行情,一看就知道南清漓多給了好多。
說到底,他也是好這口吃的,又饞又不好意思,“南氏,落月居一小碟就賣二十六文,你收十文錢太少了,就算是二十文吧,以後你還能這樣賣給我嗎?”
南清漓收了銅板兒,答得乾脆,“當然能啊,而且張亭長和巡邏隊的各位大哥買其他吃的,我也會給個高秤頭兒!”
眾所周知,高秤頭兒的意思就是在稱量物品時,秤砣打不住而秤桿隨之高起來,也就是意味著多給了幾兩。
得了這話,張亭長心滿意足地告辭,樂滋滋地離開,好吧,他老人家也是個吃貨。
至此,南清漓覺得這落月鎮上的人不都像洛掌櫃那樣奸詐,也不乏正經本分的好人,比如鍾叔和張亭長。
小鵬到底是個小孩子脾性,他在後院轉了幾圈,犯了話癆似的嘖嘖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