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梅枝不由得暗暗叫苦,因為黃夫人說過,如果黃文苑今晚帶回家亂七八糟的女人,她就要吃一頓板子。
可梅枝斟詞酌句,正要哄勸黃文苑,一下子她就以香帕掩口,硬生生閉了嘴,雖然噎得有點小難受,但是她心裡歡暢得很。
看見了南嬌嬌的真容,黃文苑一臉情迷醺醉的模樣瞬間凍結了,然後切換為一臉驚悚。
他驚魂未定地大喊著“有妖怪”,轉身就撲入梅枝的懷裡抖成了一團,梅枝溫柔地撫拍著他的背心,低聲安慰著沒有什麼妖怪,只不過是騷蹄子妝花了而已。
是的,在南家化了濃妝後,南嬌嬌又徒步趕到落月鎮,過了這麼久,妝自然就花掉了。
本來隔著一層紗巾,南嬌嬌花了的妝容看上去還不太明顯,等她掀開紗巾後自然是無處遁形。
妖怪! 黃二少爺竟然說自己是妖怪!
聽著周遭如暴風驟雨一般的鬨堂大笑,南嬌嬌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所在。
她慌忙放下了遮面的紗巾,像只過街老鼠似的急匆匆鑽進了人群中,眨眼間就竄得不見了影兒。
好!少了一個對手! 看著南嬌嬌落荒而逃,南銀梅和吳金釵心思一樣,都是這樣暗自欣喜若狂。
黃文苑從梅枝的懷裡撤出身來,可他再也不敢隨便往誰跟前湊了,抬手指了指南銀梅和吳金釵,“你們兩個休得裝神弄鬼,掀開紗巾讓本少爺瞧瞧!”
周遭亂哄哄的,南銀梅當然沒聽見梅枝說南嬌嬌的妝花了,而且由於置身角度的原因,她也沒看見南嬌嬌妝花了。
所以南銀梅毫不猶豫地掀起來白色紗巾,南嬌嬌可說過她純潔如雪來著。
不過此時,南銀梅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良好的自我感覺,反正就是覺得自己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抔白雪。
她用這樣一條白紗巾半遮著臉,肯定美得就像是那梅樹枝頭上的一朵白梅花,誰見誰憐惜地想摘下來,捧在手心裡玩賞。
“醜鬼啊……來人,給我把這個醜鬼浸豬籠!” 黃文苑又是一臉飽受摧殘傷害的神情,他竭力忍著想撲入梅枝懷裡的衝動。
可是南銀梅迷了心竅,總覺得大好的富貴姻緣就在眼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所以儘管聽見了黃文苑這樣說,但南銀梅還是不甘心,不死心,居然不怕死地衝到了黃文苑的面前,垂淚央求。
“黃二少爺,你肯定看花了眼,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可是比我姑姑又漂亮又年輕啊!”
包括梅枝在內的一眾家丁和丫鬟,誰也沒有想到南銀梅臉皮這麼厚,膽子這麼肥。
因為正常人的反應是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正因為他們一愣神,南銀梅就順利地衝到了黃文苑的面前委屈巴巴地哭訴。
可等到反應過來後,家丁們毫不客氣地一擁而上,將南銀梅的胳膊反扭到背後,她這才害怕了,爹呀娘呀姑姑呀地哭嚎起來。
“當本少爺的話是放屁不成?馬上找個豬籠,馬上把這個醜鬼浸豬籠!”
黃文苑氣得直跺腳,噌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意思就是如果家丁還敢繼續逆著他,那他就每人捅一刀子,只要捅不死,他娘知道了也不會罵他一句。
家丁們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他們太清楚自家這個小少爺的乖戾脾性了……
這些家丁都不止一次親眼看見,黃文苑捅家裡的奴僕下人,一刀子下去冒出了血,黃文苑卻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可是這會兒他們都在大街上呢,這條街上啥都有,可就是沒有豬籠子啊!
“梅枝姐,我們這就回宅子裡拿個豬籠過來!” 家丁頭兒一邊說著,一邊給梅枝遞眼色求助。
因為就算是讓他快馬加鞭趕回宅子裡,他也做不到“馬上”弄到一個豬籠,再說了,如果黃文苑有個閃失,那他的項上人頭就得被揍成肥豬頭。
身為黃文苑院子裡的大丫鬟,梅枝當然分得清楚孰輕孰重,她只能哄勸。 “小少爺,你聽奴婢一句別生氣了,豬籠都在家裡放著呢,而且就算是現在有豬籠,那也浸不成啊!”
黃文苑怒氣衝衝,“為啥?” 梅枝繼續連解釋帶哄勸,“小少爺,俗語講七九河開,現在還沒到七九呢,河面還被冰封著,豬籠也放不進去啊,所以你就別鬧了!”
其實呢,明天就是**第一天了,不過梅枝篤定自家小少爺腦袋裡就沒有裝著節氣這個概念。
黃文苑看著嚎喪似的南銀梅就消不了怒氣,下命令,“你們把這個醜鬼帶回宅子裡,裝進豬籠後,馬上投進花園的井裡,浸死這個醜鬼!”
梅枝繼續循循善誘,“小少爺,那可萬萬使不得啊,那樣井水就髒得不能用了,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小少爺都沒有新鮮的井水飲用洗漱了!”
黃文苑煩躁起來,不耐煩地擺擺手,“這個醜鬼真是麻煩透了,你們馬上把這個醜鬼給本少爺丟得遠遠的,別再讓本少爺看見!”
家丁頭兒終於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讓兩個家丁拖走南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