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生和文翠葉埋頭吃著紅棗饅頭,都沒有看見彼此的眼淚滴答掉進蛋花湯裡……在自個兒家裡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
沒有多久,南清漓端上來幾個硬菜,豬頭肉,溜肥腸,爆炒心肝肺,溜肚片。
這時,小鵬他們幾個進來了,文春生夫妻慌忙就要下炕穿鞋子,南清漓冷了臉,“春生哥,你們還沒吃完飯就要走人,這是看不起我啊,你們要是走了,以後就沒法打交道了。”
於是,文春生尷尬地跨坐在炕沿邊兒,文翠葉眼饞地看著一盤盤肉菜,但隨時準備著夫唱婦隨。
最終還是吳四順會來事兒,他往裡推了推桌子,苦笑著打圓場,“春生,這樣正好就可以全坐炕上吃飯,吃吧,我大嫂沒把你們夫妻當外人,你也是個命衰的,你那個娘和我那個娘可以結拜好姐妹了。”
就這樣飯桌上氣氛歡愉起來,大家一頓晚飯吃得無比愜意。
臨走時,文春生想過留些銅板兒充當飯錢,但是他身上僅僅有十幾個銅板兒。
拿出來的話,他自己都嫌寒磣,索性暗暗拿定主意,還是天天幫著多砍些木柴吧,這樣才能心安一些。
回到家後,文春生見他爹孃那廂黑漆漆的,他們夫妻倆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點了油燈。
文春生脫鞋上炕就要搬被褥,“翠葉,我一進這個家就腦袋疼,走,我們去老九伯伯家住幾天!”
文翠葉沒理睬他,出去抱了樹枝,生了灶火,坐上鍋溫水。
這樣,文春生只好跨坐在炕沿邊兒,文翠葉適時地哄勸,“春生,大年初一你就這樣鬧騰,傳出去只會讓別人笑話!”
文春生苦笑著,嗓音裡透著難掩的痛苦,“笑話?文春生這個人已經是文家屯子的笑料了,臉都丟光了……行,我聽你的!”
等到兩人洗漱後躺下,暖暖的被窩裡,文春生情起,一把將妻子摟進懷裡,可就在這時,窗外窸窸窣窣的細碎腳步聲浮起……
不知何時起,這毛骨悚然的聲響就已深入骨髓,文翠葉捂著嘴,強顏作笑,然後趴在文春生耳朵上,聲如蚊蚋,“你娘聽牆根呢,睡吧,你也累了!”
再說南清漓這邊,她洗刷鍋碗的同時,不忘叮嚀吳四順明天記得去溪水村,不然等她回來就挨雞毛撣子。
見吳四順苦著臉離去,小鵬想起來一個細節,“大嫂,你讓我給苟羊倌送兩個燻雞架,我送過去時,他挺不好意思的,好像想說啥話,還不好意思說出來。”
南清漓淡淡地哦了聲,擰起了眉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轉頭探詢地望向了小雪……
“小雪,那個苟羊倌算是個正直的人,不過命夠苦的,嗯,他老丈人一家咋就沒了?我娘以前好像說過,可我這腦子真是壞掉了,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小雪和好面,洗了手,還真以為南清漓想不起來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大嫂,我倒是聽村人說過,大約十年前,也就是苟羊倌二十歲那年,他在鎮上做長工還沒完工,他老丈人一家都因出天花而丟了命,後來瑞伯伯就讓他當羊倌了。”
南清漓不由得犯了職業病,腦補了一下,十年前的她二十歲,如果她那時穿越過來遇見了這家人,或許結局不至於這麼慘。
因為她猜測苟羊倌老丈人家十有八九不是出天花,而是出水痘,只是這兒的醫生分不清而已,那一家子人死得太可惜了。
其實苟羊倌在小鵬送過去燻雞架時,他不想接受這樣的酬謝,而是想讓南清漓幫著介紹個媳婦兒,但這種話如果他對小鵬說了,小鵬肯定會以為他對南清漓心存不軌,所以只得嚥進肚子裡。
可文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揭了他的傷疤,他光棍一根才懶得忍耐那個老女人呢,於是他就連夜潛進文氏院子裡,偷走了大黃,連夜宰殺,開剝,煮熟吃掉,雞毛內臟等等都丟進灶膛裡燒成了灰。
這邊南清漓跑步鍛鍊,練習自衛招式,不知不覺間就過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南清漓吹燈睡下時,也沒見夜星霓的人影兒,她感覺良好極了,尋思著某天夜星霓會完璧歸趙,將首飾盒還給自己,畢竟他也說過是她的朋友嘛,應該不會貪圖那些首飾。
翌日的鎮上之行半喜半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