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自家大嫂是個有本事的,在不動聲色的唇槍舌戰中就穩穩地贏了這個回合。
洛掌櫃正和南清漓假惺惺地寒暄著,夥計進來了,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掌櫃的,婁公子對預訂的兩條燻魚很滿意,還說從今天起,每天都要給他留兩條。”
眼見南清漓低笑了聲,洛掌櫃依舊老臉不紅一下,揮手讓夥計退下,又給南清漓加滿茶水,並且拿出來十條燻魚的預付定金。
而婁千語這邊兒,他負手身後,靜靜佇立在支開的窗戶邊,渾然不覺已然養成了一個戒不掉的習慣,此時此刻因一人,獨憑窗。
即便他明知道某個纖弱身影不會出現,比如昨天,比如明天,但他依舊會憑窗獨立,思緒翩然如蝶,如風,有的沒的想到身心疲倦。
當婁千語的視野裡出現了那抹身影時,身後凌青卻叨叨起來,“公子爺,一向以來你早點很少吃腥葷,怎麼最近就離不了腥葷了?這還一次性預訂了兩條魚?這是啥魚啊?看著挺美味的樣子!”
婁千語的視線在南清漓的身上繾綣不去,敷衍的語氣透著不耐,“年根將近,本公子多吃點肉補補,你想吃就吃,少廢話!”
凌青拉過來一個魚盤,嚐了點,味道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可他嘴上吃得津津有味,心裡還是忍不住犯嘀咕,年根將近多吃肉補補,自家公子爺以前咋沒有這一說呢?
年根將近時,一般人都應該將回家過年提上日程,好吧,自家公子爺也不是一般人。
直至那一抹纖瘦身影在視野裡消失,婁千語還依舊不捨得撤回來視線,因為窗外的流風因那抹身影而不太凜冽,窗外的陽光因那抹身影而越發柔暖,撩撥溫暖著他沉澱在心裡某處不可描述的情愫,惹他眷戀如斯……
金小哥,你可知本公子一直暗中照拂著你弄出來的菜式?
你那般玲瓏剔透,想來是覺察到了本公子所盡的綿薄之力,卻倔強地苦撐著你的男人自尊,寧願自力更生,也不願主動找本公子借錢開個燻肉店。
唉,世間如你這樣精緻清奇的男子甚是稀缺,本公子該何去何從?
待凌青消滅掉了一條燻魚,饞饞的眼神在另一條燻魚那兒輾轉流連,難捨難棄,這時,婁千語沉聲吩咐,“你去南風館跑一趟,把那兒最俊的那幾個……把他們的畫像拿回來!”
不說這邊凌青如何,如何艱難地消化著婁千語的字面意思,單說南清漓和小鵬從翠紅樓出來後,就開始大肆採購各種食材以及家裡的用度等等。
由於擔心東西多,小鵬一個簍子背不下,南清漓今天也背了個簍子。
先採購好翠紅膏所需的藥材,然後是米麵土豆和繡線等等,走著走著,這叔嫂兩個就來到了張屠夫肉鋪,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一把滿是油膩的鎖頭將鋪子門鎖得嚴嚴實實! 南清漓為之一怔,看看日頭,他們叔嫂和平時過來的時間差不多啊,上次自己和張屠夫說好了的,他怎麼就關門不營業了?
雖說手裡有銀錢,不愁買不到東西,但是南清漓已經習慣來這兒,不想輕易換其他肉鋪,免得節外生枝。
她想張屠夫忘了這茬兒倒是不太可能,或許是他昨天忙碌得太晚了,今天來鋪子裡的時間就推遲了一些。這樣一想,南清漓就決定和小鵬在這兒等候,如果兩盞茶的時間後,張屠夫還不見人影兒,那她就只能另選一家肉鋪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後,張屠夫就風風火火趕來了,一疊聲地解釋著。
他老婆早上不知怎麼搞的,毫無預兆就上吐下瀉起來,他請了張大夫,抓了藥,這會兒於家姐弟正幫忙煎藥呢!
南清漓表示理解,人吃五穀雜糧的,有個頭疼腦熱等等也是難免的,畢竟身體健康最重要。開啟了鎖頭,張屠夫將他們叔嫂讓進去,抬手指指肉案子,
“清漓,你要的東西,叔都備齊了,還有那啥……”
南清漓不解,“張叔,咋啦?”
張屠夫尷尬地搓了搓手,“於小哥對叔說你是個女子,叔這眼睛真是糊了豬油啦,一直都以為你這麼能耐,肯定是個男人哪!”
南清漓淡淡一笑,“張叔,那你以後可不能小瞧女人啦,男人能做到的,女人到那兒份上也會做得有模有樣,嗯,張叔,你年後初幾開門營業?”
張屠夫會意,“叔這個鋪子今年臘月的收入比往年多一些,所以就打算明天開始關門歇業,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年後初二照常開門營業。”
接下來,小鵬開始一樣一樣往簍子裡放,按照南清漓的吩咐,生雞另外多買了好幾只,他也不多問緣由。
南清漓如數結賬後,張屠夫將沉甸甸的銀錢揣到懷裡,他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其實他還尋思著如果南清漓的銀錢不夠,他可以答應賒欠一部分,等到年後補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