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把歲數的瘸子能跟得上這些人的腳力,南清漓不知道該佩服歸榆花能夠吃苦呢,還是該佩服她的作妖能力呢?
吳四順放下了背上的那一大捆木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神情就似吃了蒼蠅一般膈應,
“我已經和你說了好多遍了,我和你沒關係了,你不要臉,我還想要臉娶個媳婦兒過日子呢!”
歸榆花嗶嗶叨叨了一路,她以為吳四順不管怎麼說還是抹不下臉去,還不會公然站到南清漓那邊兒,那樣,她就能渾水摸魚撈到手幾兩銀子,滋滋潤潤過個年。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吳四順一點也沒給她留臉面,她惱羞成怒,抓起一根松樹枝,追著吳四順抽打起來,還罵罵咧咧的。
“老孃白生你這個兔崽子了,白養你這麼大,你連親的寡的都分不清了,南寡婦給你喝了迷心湯,還是給你身子了?你個兔崽子咋每次都幫她說話?”
吳四順跑了幾步後就站著不動了,伸手抓住了松樹枝,猛然拽掉,大力丟到腳下,發洩地跺了幾腳,一張俊臉因憤怒而略顯猙獰,嗓音微微顫著。
“歸榆花,要不是我大嫂收留我,我不是餓死,就是凍死了,我大哥對老吳家每個人都那麼好,你這樣胡說,就不怕他聽到寒心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是一把老棺材瓤子了,就不能積點陰德嗎?”
說完,吳四順轉身跑進了屋裡,甚至還插上了門閂,他這是有多不待見他這個親孃啊?
吳四順好幾次的表現,南清漓都算滿意,至少她不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儘管如此,有人依舊不厭其煩地一次次作妖。歸榆花摩挲著有些發疼的手,用最狠毒的話咒罵著吳四順,那個年輕男人終於忍耐不住了,
“歸榆花?你就是歸榆花啊?”
歸榆花緩緩地抬起了頭,忽略了這個年輕男人眼裡的揶揄之色,她沾沾自喜地嗯著,自己年輕時好看著呢,鄰村裡知道她這號人物太正常了。
這個年輕男人不著痕跡地望了大夥兒一遍,“文家屯子裡的歸榆花,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啊,誰不知道就是你的么子在鎮上賭場輸了五兩銀子,你就一下踢出家門不管了,真是天下第一絕情的親孃啊!”
說著,他深意地望了眼小鵬,“小兄弟,你給吳四順那小子帶句話,我們村裡人在鎮上的賭場再也沒有看見過他,還以為他想不開先走了一步哪,好樣的,活著就好,現在不賭錢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小鵬笑了笑,連連稱是,一旁的賀二倔盯著臉色難看的歸榆花,語氣嚴肅,“歸氏,你看見誰砍伐新鮮松枝了?”
歸榆花毫不猶豫,抬手指向了小鵬,後者氣極反笑,“你老你有理是不?你咋能睜眼說瞎話呢?那你說說我在山上哪兒砍的?”
歸榆花有多少年沒上過山了,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她不敢直視小鵬,瞟了一眼賀二倔後,就望向了那堆松樹枝,
“我老了,記性不好了,記不得他在哪兒砍的了,反正那一堆都是他砍下揹回來的,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孫子孫女都好幾個了,咋可能會說瞎話!”
如果歸榆花的名聲沒有那麼“大名鼎鼎”,或許孫二倔會相信幾分,但文家屯子裡吝嗇鬼歸榆花的種種相關直往他的耳朵裡鑽,他寧願相信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這個老女人的話。這時,黑五兒走到賀二倔身旁,低聲嘀咕了幾句,他點點頭,緩步走到了那堆松樹枝前,翻看起來。
南小山和南小川早就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但是兄弟兩人一合計,吝嗇鬼歸榆花一直都是自家大姐的手下敗將,這次肯定也佔不到便宜,所以他們索性一心溫書備考,對院子裡的吵鬧充耳不聞。
賀二倔翻看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仍然繼續彎腰翻看著,歸榆花彷彿是熱鍋上的螞蟻,最後終於沉不住氣了,大放厥詞……
“你們一個個的,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你們卻磨磨蹭蹭的,別以為我人老了就好糊弄,我算是看透了,你們都想做南寡婦的姘頭!”
南清漓也急於得到最後的結果,對於猛刷存在感的歸榆花,她僅僅是嗤之以鼻。
有樣學樣,小鵬也懶洋洋冷嗤了一聲,文瑞身為文家屯子的里正,想得更多,“吳歸氏,你的孫子孫女有幾個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你這樣胡言亂語,誰敢和你做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