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威最煩鼠肚雞腸的勢利眼,他們兩個就是跑腿的,哪配得上大人這個稱呼,要是縣丞聽見了,肯定一百個不高興,瞧瞧這個小丫頭還懂得叫聲大哥,聽著多親切順耳啊!
見小雪氣紅了眼皮子,趙威還出聲安慰,“丫頭,你和這等刁婦講道理就是浪費唇舌,以後別和她們來往,想買雞就湊夠錢去鎮上買,隨便挑,哪有這麼多扯淡事兒?”
小雪贊同地點點頭,招手喊過來小鵬,馬上如數給這幾個女人買雞錢。
望著捕快和南清漓走遠了,這幾個女人拿了買雞錢,一個個笑逐顏開,先前向趙威“訴委屈”的那兩個女人一副得勝者的姿態,語氣理所當然地對小雪說,她們下午每人拿過來二斤雞蛋,但必須得給現錢。
小雪正心煩著呢,馬上一口回絕,家裡沒有現錢,愛賣不賣。
這六個女人也知道何細腰那邊兒的動靜,於是她們揣著沉甸甸的銅板兒,追上了看熱鬧的隊伍,很應景地各種添油加醋,說叨著南清漓家裡如何如何窮,比如大過年的,南清漓還穿著死人的舊棉襖,
甚至連買雞蛋的錢也拿不出來等等。
里正文瑞家這邊兒,以何細腰為首的一家子跪倒一片,一個個正向縣丞陳嘉木哭訴南清漓如何如何財迷心竅。
不過裡面有個面生得很,南清漓從未見過,所以她進了東屋後,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女子幾眼。
這個與南銀梅年紀相仿的女子注意到了南清漓的視線,神情越發嘚瑟,跪爬半步,嗓音嬌滴滴的,“大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本來,文六斤取回那批熏製品等等之後,縣丞陳嘉木就要起身返程,但卻被這一大家子堵住了,而且都像沒頭蒼蠅似的嗡嗡嚷嚷不休,他是一個頭兩個大。
此刻,陳嘉木見南清漓過來了,就想捋一捋這件事兒,“南嬌嬌,你別胡攪蠻纏,是非曲直,本縣丞自有定論!”
說著,縣丞陳嘉木將手裡的那張契據給了趙威,讓他當眾念一遍。
大意就是南家老宅子這邊兒欠了南大柱夫妻倆七兩銀子,而且何細腰等人都按了手印。
何細腰等人已經跪了一上午和一中午,本以為文瑞會給他們一家子吃口飯,但是卻連一口冷水都沒有。
因為這家子早就進了文瑞的眼,他特意吩咐蔡閏枝連水缸底子的濁水也不准他們喝一口。
眼睜睜地看著南清漓垂手而立,縣丞大人卻絲毫也不責怪她沒有禮數,比鬼精的何細腰心裡暗叫不妙,今天怕是又得不了好,不過,當何細腰的視線落在南嬌嬌這張嬌媚如花的臉上,馬上又有了底氣……
待趙威唸完了,縣丞陳嘉木望向了南清漓,語氣不冷不熱,“南氏,你有何話說?”
有些天沒見著南家老宅子的人了,南清漓還真的忘記了這個茬兒,沒想到這家子竟然這樣刷了一把存在感,正合她意啊!
這大過年的有銀子要進賬,愛錢如她怎麼會拒絕呢?
淺淺墜身作揖後,南清漓語氣平靜如水,“回縣丞大人的話,這張契據是真實的,當時我爹孃屍骨未寒還未下葬,好多叔叔嬸子都可以作證。”
陳嘉木對趙威附耳低語一番,後者點頭稱是,馬上出去核實。
自己孃家這一大家子人都跪著,而南清漓獨獨一個兒站著,這氣場上就輸了一截,重點是縣丞大人很在意南清漓的話,南嬌嬌見勢不妙,又跪爬了半步,還擠出了幾滴眼淚,整出了一副可憐樣兒。
“大人,你可不能這麼相信南寡婦的話啊,她不甘心自己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天天勾三搭四的,在屯子裡的野漢子多得一把手都數不過來了,為她說好話的肯定有不少人。”
南嬌嬌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兒,落在縣丞陳嘉木的眼裡,卻還不及青樓裡最低等的風塵女子看著順眼。
他臉色更加沉鬱,語氣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南嬌嬌,你倒是說說,南氏都勾搭誰了?你說出姓氏名字,本縣丞逐一去核實,如不屬實,你就得受杖邢!”
南嬌嬌只不過是聽她娘何細腰叨叨了一通,所以就這樣口無遮攔地說出來,此刻聽到可能會挨板子,她就望向了何細腰。
比鬼精的綽號可不是白來的,何細腰倒是想說文瑞是南清漓的姘頭之一,可想想上次敗得一塌糊塗,她皺巴著臉,張了張嘴沒吭聲,欲言又止,彷彿肚子裡憋著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過南二柱沉不住氣了,那次在鎮上,他被蕭雲翳打掉了一顆門牙後,說話一直是走風漏氣的,一直想瞅個空子出氣來著。
“大人,我可以保證,南氏一定有姘頭,而且不止屯子裡有,落月鎮上也有,你看看我這顆門牙,就是被她鎮上的姘頭打掉的,求大人今天一定要給我做主,一定要讓南氏賠償我一筆安假牙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