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縣丞大人對南清漓和文瑞的罪行確認無疑,這是讓捕快趕去鎮上的驛館調派更多的人手過來,抄了文瑞的家,再抄了南清漓的家。
到時候,南清漓被活活燒死,文瑞被撤了里正一職後,補不上公使錢的缺口就會獲罪入獄,連家眷都會跟著受牽連。
而南清漓沒了後,南小山和南小川連去參加省府考試的盤纏都拿不出來,只能用翻書卷,捉筆桿兒的手做些體力活餬口了。
而高強與村人的低語,根本就不入吳玉堂的耳朵,他腦補得正得勁兒呢,彷彿這些村人都說著南清漓如何如何不檢點,與文瑞勾搭成奸,沆瀣一氣挪用公使錢等等。
最終,吳玉堂臉上奸詐的得逞笑容越來越多,卻不想入了一個人的眼,文秀才。
南小山跌跌撞撞地跑到文秀才家時,文秀才正給妻兒擀麵條呢,雖然事態緊急,但他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於是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煮熟了麵條,文秀才千叮嚀,萬囑咐蘇素吃飽後千萬不要洗刷鍋碗,他會很快回來洗刷的。
看著南小山哭得雙眼紅腫,文秀才讓他回家去等訊息,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太著急,自己會想辦法的。
進了文瑞家的院子,文秀才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笑得奸詐如狐狸的吳玉堂,不由得厭惡至極。
他再迂腐,此時也猜出來是吳玉堂從中作祟,可他是斯文的教書先生,再生氣也不會像個村婦般叫罵,更不會像個莽漢般打架。
所以文秀才只是遙遙地怒視著吳玉堂,沒有多久,後者終於發覺,迅速結束了完美的腦補,一轉頭就溜出了院子。
說到底,吳玉堂也就是有點暗中作祟的本事,他可沒膽子像歸榆花那樣跳出來瞎咧咧,萬一進了縣丞大人的眼,他在仕途上肯定討不了好。
文秀才這才鬱郁嘆口氣,提步走向了捕快高強。
半刻鐘後,高強折返回東屋,“回稟縣丞大人,小的詢問了七個村民,他們所說一致,南氏雖然年紀小,但很會來事兒,不管是誰給她家攢忙,她都會送些吃的作為補償,就比如前一陣子,南氏亡夫的弟弟獵獲了一頭野豬,過去攢忙的人都得到了五斤豬肉和一份下酒蛋。”
縣丞陳嘉木提筆將趙威和高強的詢問結果記錄在案,就在這時,文六斤在堂屋門外揚聲道:“縣丞大人,我是文里正的兒子文六斤,我能進來說句話嗎?”
陳嘉木朝高強點點頭,後者馬上出去將文六斤帶了進來。
文六斤進了屋就急不可待地解釋,“縣丞大人,我是個大老粗,但我可以用這顆腦袋擔保,我爹和清漓清白得很,我把清漓當妹妹看待,清漓和我妹妹文翠葉特別要好,還在家裡給她開小灶補身子,而且我們家平時沒少吃清漓的好東西,所以我就和妹夫商量上山砍柴補償清漓一下,我除了一身蠻力,也沒別的大本事。”
縣丞完全可以理解鄉里鄉親相處好的,就是這樣子你來我往,至此他可以初步確定南清漓和文瑞不是那種齷齪關係。
陳嘉木笑著安慰文六斤一番,他是個有腦子的,不會冤枉文瑞和南清漓。
文瑞擔心文六斤言多必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出去幫蔡閏枝燒火做飯。
文六斤剛出去,高強面露難色,“縣丞大人,文家屯子的私塾先生剛才就央求我想見見大人。”
見陳嘉木痛快地點了頭,高強出去將文秀才帶了進來,文秀才依舊不忘繁文縟節,拱手作揖。
“縣丞大人,在下不才文清源,是文家屯子的私塾先生,在此敢以人格保證,文里正和清漓這孩子是被小人栽贓陷害的,懇請縣丞大人明察!”
陳嘉木終於見到個與自己同類的斯文人,“免禮免禮,文兄客氣了,少山兄可沒少在為兄面前誇你重情重義,當年你為了照顧病重的娘子而放棄繼續科考,為兄聽了甚是動容,以後有用到為兄的地方儘管開口。”
看看,這就是斯文人,初見即可稱兄道弟,如果不細聽陳嘉木的話,還以為兩人這不是初次相見,而是多年好友久別重逢呢!
文秀才略顯侷促不安,又拱手作揖,“陳兄,那是少山兄抬舉小弟了,最主要還是因為家境拮据,難以兩全,今日能夠結識陳兄,小弟真是三生有幸,現有一事相求,唯求陳兄明察秋毫!”
陳嘉木也想盡快查辦清楚此事以彰顯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而眼前的文秀才就是一個最佳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