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文秀才有了疑問……“清漓,你不是說出水痘不宜食用禽蛋嗎?”
湯裡嫩黃色的蛋花不容忽視,南清漓暗贊文秀才細心,“先生,理論上確實如此,不過嬸子和文璇的發熱症狀不明顯,可以吃雞蛋,至於偏腥的鴨蛋鵝蛋之類,那是絕對不可以吃的。”
文秀才不愧是私塾先生,不求甚解不是他的風格,對於南清漓的專業回答,他還是有疑問,“清漓,同樣是禽蛋,怎麼還有偏腥這一說?”
文秀才回來了,南清漓頓時減負不少,這邊兒就可以放心地交給文秀才了,所以她耐性好得出奇。
“先生,家雞一般都是食用菜葉谷粟類糠皮,而鴨鵝都是放養的水禽,難免會吃一些偏腥的魚蝦食物,生出來的蛋自然就屬於偏腥的發物,而且我們這兒的鴨蛋和鵝蛋都是從偏熱的南方運過來的,途中時日肯定不短,因此也無法保證新鮮,總之是不吃為好。”
這樣,文秀才沒有疑問了,開始細嚼慢嚥,文澤很快喝完了一碗湯,戀戀不捨地瞅了眼鍋裡的湯,顯擺,“爹,大姐做飯可香了,她給我和娘蒸雞蛋糕了,可好吃哪,比這湯要香好多倍!”
蒸雞蛋糕! 文秀才昨天住宿的客棧就有個客人點要蒸雞蛋糕,小小一份就要十文錢,可南清漓竟然給他娘子和兒子蒸雞蛋糕吃,重點是他家裡別說雞蛋了,連塊雞蛋殼子都沒有啊!
不是因為妻子蘇素懶得養雞,而是因為家裡食物有限,勉強才夠三個人餬口,根本養不起一隻雞。
如此奢侈的大吃大喝,他得欠南清漓多少銀錢啊?
怎樣才能還上那筆數目肯定不小的銀錢? 思來想去,文秀才渾然不覺自己手心裡都是冷汗,文瑞一連喝了兩碗湯,終於忍不住出聲,
“清漓,這湯透著說不出來的鮮香,油花看著也不像是豬油?”
南清漓噗嗤一樂,“瑞伯伯,嬸子和文璇忌豬油,嗯,正好我在鎮上碰見有人在路邊低價處理香油,一罐子才幾文錢,我還後悔沒多買幾罐呢!”
這話當然是南清漓撒謊,因為如果她說香油是豬油三倍的價錢,那麼文秀才肯定不會再食用這罐香油了。
飯後,南清漓洗刷了鍋碗,文秀才拿出來那份參試通告以及去縣城這遭的費用明細,還有三個銅板兒。
沒錯,這兩個大男人身上只有三個銅板兒了,所以到了鎮上根本就不好意思坐文老九的牛車。
一人一遭十文錢,兩個人坐回來也得十文錢,這三個銅板兒根本就拿不出手。
不過文老九眼尖看見了兩人,死拖硬拽上車,並且馬上駕車上路。
聰明如南清漓眼見文瑞進門後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兒,就猜到事情辦妥了,此刻掃見了通告上南氏兄弟的名字,越發心安了。
文秀才將通告和明細唸了一遍後,還特意解釋一番,因為這次是為南氏兄弟忙碌斡旋,所以他和文瑞的盤纏以及客棧費用不能動用屯子裡的公使錢。
見南清漓點頭認可後,文秀才語氣認真,“清漓,你說實話,這幾天下來一共差你多少銀錢?”
南清漓裝起了糊塗,“先生,你這話從何說起?嬸子又沒向我借一個銅板兒,而且還幫我做了好多針線活,所以我就拿過來一點點食物彌補一二,先生再說這樣的話,就是嫌棄我這個寡婦了。”
好吧,南清漓直接把話說死了,蘇素很清楚自己沒有幫南清漓做啥針線活,南清漓這樣說不過是維護他們夫妻倆的面子。
文秀才善於教書,這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差南清漓一大截,他總覺得欠了南清漓,可一時間卻接不上話,沉思片刻後,望向了文瑞。
“我這就寫個通告,私塾裡所有學生十一月的束脩限定三日內交清,清漓,小山和小川的束脩就免了,這次你必須依著我的安排。”
南清漓也沒聽南氏兄弟說過,根本不知道還欠了文秀才一個月束脩,可文秀才話說到這兒了,她只能點頭答應,等有了機會就補回去。
通告寫出來後,南清漓瞥了一眼,差點驚撥出聲,每個學生每月的束脩是三十文!
換而言之,小月三十天的話,那就是一天一文錢,如果是大月的話,一天還不到一文錢!
一文錢,一個銅板兒,能買一顆白皮雞蛋!
這也太少了吧,南氏兄弟兩個人一月的束脩是六十文,還沒有一顆翠紅膏貴呢!
呵,文秀才這樣教書別說發財了,沒把蘇素和文璇餓死就算是一大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