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赫爾墨斯所有的嘗試、意圖、夢想和希望。不過,赫爾墨斯所有的成就早被轉嫁來替陛下錦上添花,所以也沒什麼好補充了。聽到這裡,芙蘿婭的臉色更加蒼白,雙唇也抿得更緊了。
菲林相信當公羊公爵說完的時候,她會馬上準備起身發言,但陛下卻貿然地站了起來,握著裝滿酒的酒杯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朝王后舉杯。
“今晚對於菲林的讚美實在太多,而人們最美麗的芙蘿婭王妃所得到的讚美卻太少了。
她一回來就面對最哀傷的喪親之痛,但相信菲林的亡兄赫爾墨斯不會讓他的死所帶來的哀傷,為他妻子所有的努力蒙上陰影。
姑且不論她的狀況……”陛下臉上的微笑像極了嘲諷。“不過她還是忠於夫家的利益親自出徵對抗紅船,毫無疑問許多劫匪必定死在她英勇的劍下。
而人們的戰士也因見到他們的王妃,決定奮不顧身地為他們而戰,而個個人心振奮。”
芙蘿婭的雙頰可漲紅了,而陛下則謙卑諂媚似的繼續誇耀芙蘿婭的功績,他那虛情假意奉承般的言論,簡直把她的功績貶低成作秀似的。
菲林無助地指望主桌能有人出來支援她,只因以菲林這平民身份起來出聲反對陛下,整個情況恐怕更像一出鬧劇。芙蘿婭從來就不確定自己在她丈夫的宮廷中的位置,現在失去了他的支援,看起來彷彿矮了一截。
陛下重複著她的功績,讓它們聽起來既可疑又魯莽,反倒不象是個勇猛果斷的作為。菲林眼見她讓自己愈來愈渺小,也知道她現在不會為自己辯護。
這頓餐宴又重新開始,只見一位非常抑鬱的王后陪伴身旁昏亂的克里克國王,面色凝重且沉默地聆聽國王口齒不清的談話。但更糟的事情即將來臨。
當餐宴結束的時候,陛下再度要大家安靜,對歡聚一堂的賓客保證餐後一定會有吟遊詩人和傀儡戲的表演,但請求大家再忍耐一下等他宣佈另一件事情。
他表示經過慎重考慮和漫長的討論之後,縱然萬般不情願,卻明白了潔宜灣的攻擊事件是已經證實的事情。公鹿堡不像以往那麼安全穩固,也絕對不適合身體虛弱的人居住。
因此,他決定讓克里克國王(克里克國王也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抬頭眨了眨眼)前往內陸,遷居到法洛境內酒河上的商業灘以策安全,直到他的身體狀況好轉為止。
他稍作停頓,接著大費周章感謝法洛的侯德公爵,願意安排王室暫居商業灘堡,又說這城堡和法洛及提爾司的主要城堡都很接近。
他也希望和最忠心的公爵們保持良好聯絡,而這些公爵經常得連夜長途跋涉,在此極度艱難的時刻前來幫他解決麻煩,更為了自己讓這些以往必須遠道而來的貴族
能夠同享王室生活而感到欣慰。他停下來接受公爵們的稱許和感謝,他們也表示會繼續支援他,然後當他再舉手時便立刻順從地安靜下來。
他邀請,不,他懇請王妃陪伴克里克國王前往內陸,如此一來她會更有安全感,也會過得更舒服,因為商業灘堡當初建造得像家一般,而不是一座要塞,同時也讓他的臣民安心。
只因即將誕生的繼承人和他的母親將遠離危險的沿海,在那兒受到妥善照顧。
他承諾會盡一切努力讓她覺得一點兒也不拘束,也向她保證將在那兒重新組織一個歡樂的宮廷,公鹿堡的眾多傢俱和寶藏會隨著國王一道運往當地,減輕遷徙為他帶來的不適。
陛下邊微笑邊把自己的父王貶成一位年老的傻子,更把芙蘿婭貶損為負責繁殖的母馬,還斗膽停下來聽她表示接受自己的命運。
“菲林不能去。”她無限莊嚴地說道。“公鹿堡是赫爾墨斯離開菲林的地方,而他在動身之前也託菲林照顧這裡,所以他要留在這裡,菲林的孩子也將在此誕生。”
陛下別過頭去,表面上對她隱藏臉上的笑容,實際上讓大家看得更清楚。“公鹿堡會有很堅強的防守,菲林的王后。
菲林的表弟銘亮爵士,也就是法洛的爵位繼承人,表示他有興趣組織武力防守公鹿堡,所有民兵部隊也會駐守此地,因為人們不需要他們留在商業灘,而我也懷疑他們是否需要另一位受她裙子所束縛,而且大腹便便的孕婦幫忙。”
這一陣爆發出來的笑聲,令菲林震驚。
這是一個殘酷的論調,比較像酒館裡醉漢的俏皮話,並不適合一位王子在自己的城堡中脫口而出。
這讓菲林想起慾念王后因服用酒精和藥物而極度激動時最不堪的模樣,但主桌的賓客還是笑了出來,也有不少坐在底下的人跟著一起笑。陛下的風采和娛樂節目可讓他風光極了,無論他當晚如何羞辱和取笑國王及王妃,這些馬屁精都會坐著欣然接受,同時狼吞虎嚥他們桌上的佳餚美酒。
芙蘿婭看來無法發表言論,事實上她已經起身準備告退,但國王卻在此時伸出顫抖的手挽留她。“請留下來,他親愛的。”他結巴的語氣讓大家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