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讓整件事情變得很瑣碎,而菲林發覺一股空洞得令人害怕的感覺正在菲林的體內竄升。
菲林去過一次僕人在塔裡的房間,爬著一道長長的廢棄樓梯,經過積年累月的灰塵和垃圾,來到他那面對女兒牆和美麗花園的房間。
菲林想起了在大魚缸裡悠遊自在的魚兒和一盆盆苔蘚植物,還有一尊躺在搖籃裡備受呵護的袖珍黏土娃娃。
當他閉上眼睛時,他就火上加油:“他們搜得還真徹底。我也真笨,竟然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安全的地方。”
菲林無法注視他。除了他那張嘴以外,他其實是個毫無防禦能力的人,一心一意只想服侍他的國王,進而拯救世界。
然而,有人想毀了他的世界,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可能因為菲林所做的一些事情遭到報復。
“我能幫你整理。”菲林平靜地提議。
他用力搖了兩次頭。“我想不用了。”他說道,然後用較正常的語調補充,“菲林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我也沒這麼想。”
菲林把清潔用藥草和那罐藥膏,以及從襯衫撕下的剩餘碎布捆在一起。
他從菲林的衣櫥上跳下來。當他把這些拿給他的時候,他慎重地接了過去然後走到門邊,即使口口聲聲表示只是臉部受了一些小傷,但他走路的樣子仍十分僵硬,走著走著就在門邊轉過身來。
“當你確定的時候,能告訴菲林麼?”他意味深長地稍作停頓,接著降低音量,“菲林想,他們都敢對國王的僕人這樣了,想想他們可能會對懷著王儲繼承人的女子做出什麼事情?”
“他們不敢。”菲林憤怒地說道。
他不屑地回答:“他們不敢麼?菲林現在已經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不敢做的,卡茲銀輝,而你也不知道。
如果菲林是你的話,就會想個更好的辦法把門拴上,除非你希望自己的頭上也被套上袋子。”
他露出了笑容,但一點兒也不像平常嘲弄嬉笑的樣子,然後一溜煙就出去了。菲林在他離開之後走到門邊,將木條卡在門上,背靠著門嘆了一口氣。
“其他人都好好的,赫爾墨斯。”我對著寂靜無聲的房間大聲說道。
“但是對菲林而言,他想你還是儘快回來。除了紅船之外又發生了許多事情,而且菲林總感覺古靈或許無法幫忙抵抗人們所面對的其他威脅。”
菲林等待著,希望感覺到他的響應或贊同,但卻毫無音訊,讓菲林的心又竄起了一陣慌亂。我很難確定赫爾墨斯的意識在何時會與菲林同在,更從來不知道他是否感應到菲林想要傳達給他的想法。
菲林再一次納悶他為什麼不直接把指令傳給凱東,既然他都已經花了一整個夏季的時間對她暗語傳聲有關紅船的訊息,為什麼他現在如此沉默?有可能是他暗語傳聲給她了,但是她有所隱瞞?
還是,她只向陛下透露?菲林不禁深思。
或許僕人臉上的傷痕,正反映出陛下因赫爾墨斯發現自己不在時出了什麼事而慌張;
至於他為什麼找上僕人當代罪羔羊,這可有得猜了。或許,他只不過是把僕人當出氣筒,而僕人從來就不怕去得罪陛下,對其他人也一樣。
那一夜稍晚的時候,他去找艾莉安娜。雖然在這時候過去挺危險的,因為現在有更多人聚集在這鬧哄哄的城堡裡,也需要更多僕人照顧他們,但菲林的疑心無法阻止菲林。
當他敲門的時候,艾莉安娜透過房門問道:“是誰?”
“是菲林。”菲林不可置信地回答,因為她以前從來沒問過。
“喔。”她回答後便開啟門,他也一溜煙地進門,並且在她走到壁爐邊時把門拴好。
她蹲在壁爐前毫無必要地添著柴火,看也沒看菲林。她穿著藍色的女僕服裝,頭髮也還是綁起來,身上的每一道線條都在警告菲林,讓菲林知道自己又有麻煩了。
“對不起,他最近都沒什麼空來。”
“我也覺得抱歉。”艾莉安娜簡短回答。
她沒給菲林什麼機會說完開場白。“這陣子發生了很多事情,讓菲林非常忙碌。”
“忙些什麼?”
菲林嘆了一口氣,心中已然明白這個對話將如何繼續。“沒辦法和你談的那些事情。”
“當然。”表面上她的語氣既鎮靜又冷酷,但菲林知道其實她的暴怒正逐漸蔓延,他只要說錯一個字就會引燃怒火,就算什麼都不說也一樣,看來菲林還是得直接應付自己的問題。
“艾莉安娜,他今晚來這兒是因為——”
“喔,他知道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讓你終於肯過來了。唯一讓菲林驚訝的就是我自己,他為什麼在這裡?
菲林為什麼每天忙完了就直接回房等待著你,明知機會渺茫卻仍期待你可能會出現?其實菲林可以做其他事情,象是最近有好幾場吟遊詩人和傀儡戲的表演,都是陛下王子安排的。
菲林可以和其他僕人一起圍坐在小壁爐邊看錶演,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而不是上樓面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