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最好不要一道回去。”她說著便靠近菲林,然後踮起腳尖親吻菲林的下巴。菲林不知該對誰生氣:是讓局面如此混亂的克里克,還是相信他的計劃的艾莉安娜。
菲林沒有回吻她,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匆忙離去,輕巧地爬上岩石的狹窄裂口,從菲林的視線中消失。
菲林整個下午的歡愉消失無蹤,原本一件像閃亮貝殼般美好的事情,如今卻成了菲林腳下的碎片。菲林哀傷地冒著強風大雨走回城堡,未紮成辮子的頭髮一股股地搭在菲林的臉上,潮溼的毛毯發出毛料特有的味道,紅色的染料也沾在菲林的手上。
菲林上樓走進房間擦乾身子,為了取悅自己便小心調製了對付瓦樂斯的完美毒藥,這可會在他斷氣之前折磨他的腸子。
當他均勻地調配完粉末後便將它倒在一張紙上,他把藥劑放好然後盯著它瞧,有好一會兒幾乎想自己吃下去算了,但後來還是拿起針線把它縫在菲林袖口裡隨身攜帶。
菲林懷疑自己是否真會用到它,這樣的懷疑卻使菲林自覺比以往更像個膽小鬼。
菲林沒下樓吃晚餐,也沒上樓去找艾莉安娜。菲林開啟窗戶讓風雨濺溼菲林房裡的地板,他熄滅爐火也不點燃任何蠟燭,只因那些舉動挺符合菲林此時此刻的心情。
當艾特羅開啟通道時,他故意忽略他,只是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的大雨。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一陣遲疑的腳步聲,艾特羅下樓來像個鬼魂般出現在菲林灰暗的房裡。
他瞪著菲林,然後走到窗前啪的一聲關上窗戶,在扣緊窗板時生氣地問菲林:“你知道菲林房裡這股氣味是哪來的麼?”菲林沒有回答,他抬起頭像狼一樣地四處嗅著。
“你在這兒弄毒藥?”他忽然問道,然後走過來站在菲林面前,“卡茲,你沒做什麼傻事吧?”
“傻事?菲林麼?”菲林笑到嗆了一下。
艾特羅俯身端詳菲林的臉。“上來菲林的房裡吧!”他用一種幾近仁慈的語氣說道,並扶著菲林的手臂帶菲林上樓。
這是個令人愉快的房間,壁爐裡燃燒著爐火,碗裡也盛著成熟的秋季水果;
但這和菲林此刻的心情太不搭調了,他只想砸東西,不過菲林沒這麼做,反倒問起艾特羅:“還有比對心愛的人懷有怒氣更糟糕的事情麼?”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看著你心愛的人死去,然後怒火中燒,但不知該如何排解這股憤怒。
菲林覺得這更糟糕。”
菲林跌坐在一張沒有扶手的椅子上,雙腳往前不斷踢動著。
“克里克沾染了陛下的習性。燻煙,歡笑葉。只有埃爾神才知道他的酒裡面還有什麼。
今天早上在他還沒服藥之前,他開始渾身顫抖,接著便喝下混了這些東西的酒,吸了一整個胸腔的燻煙;
當他再次重申要菲林務必和赫敏交往,而且還強調這是為了菲林好之後,就在菲林眼前睡著了。”菲林透露了這些,毫無疑問艾特羅早已知道菲林剛才告訴他的事情。
菲林盯著艾特羅看。“菲林愛艾莉安娜。”菲林向他坦白。“我已經告訴克里克菲林愛的是另外一位女士,但他仍堅持將赫敏許配給菲林,還問菲林為什麼不能理解他想把最好的給菲林。
那麼,他又為什麼無法理解菲林希望和心愛的人結婚?”
艾特羅看起來像在思考。“你和赫爾墨斯討論過這件事麼?”
“那有什麼用?連他都不得不和他不愛的女子結婚了。”當他說出這些話時,感覺似乎背叛了芙蘿婭,但菲林知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
“想喝點酒麼?”艾特羅溫和地問菲林。“它會讓你鎮靜下來。”
“不。”
他揚起眉毛看著菲林。
“不,謝謝你。看到克里克今天早上如何用酒'鎮靜'他自己之後……”菲林讓這份抱怨不了了之。“那人從沒年輕過麼?”
“他曾經非常年輕。”艾特羅微笑著。
“或許他還記得他的雙親選擇堅貞成為他的夫人,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和她交往,也很不高興地與她成婚;
直到她去世之後,他才明白自己愛她愛得有多麼深。
相反的,他自己選擇了慾念,只因一股燒昏頭的熱情。”他停頓了一會兒,“菲林不說逝者的壞話。”
“這不一樣。”我說道。
“怎麼說?”
“他又不會當上國王,他跟誰結婚只會影響到我自己。”
“事情可沒這麼簡單。”艾特羅溫和地說道,“當五大公國需要各方團結一致時,你相信自己能在不激怒普朗克的前提下拒絕和赫敏交往?”
“菲林有把握讓她決定不和菲林交往。”
“怎麼做?當個呆子?然後讓克里克蒙羞?”
菲林感覺自己被困住了。菲林試著想出解決的方法,但只找到一個答案。“菲林只會娶艾莉安娜,不會娶其他人。”大聲說出來讓菲林感覺好多了,然後菲林的眼神和艾特羅的視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