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鮮豔的精細刺繡裝點著她的長褲,褲管牢固地塞在靴子頂端。
她的長靴幾乎及膝,要是給博爾赫斯看到了,一定會讚許這靴子的實用性。
她不是穿戴斗篷,而是一件飾滿豐潤白色皮草的短夾克,上頭的高領保護她的頸部免受風寒。
這皮草應該是白狐狸吧,他想著,來自群山遠處的凍原上。她戴著黑手套,風戲耍似的吹著她的金黃色長髮,飄著飄著就糾結在她的肩上。
她頭戴一頂針織無邊便帽,由所有菲林能想到的鮮豔色彩裝點著。她用群山人的方式讓坐騎直挺挺
地昂首前進,讓她那匹名叫輕步的馬兒覺得自己應該騰躍,而不光只是步行。
這栗色母馬韁繩上的小巧銀鈴發出悅耳的叮噹聲,像冰柱般在生氣蓬勃的早晨中響亮。
和其他身穿繁冗長裙和斗篷的女子相比,她看起來像貓一樣利落敏捷。
她令人想起北方來的異國戰士,或是從古老傳說中走出來的冒險家,顯然不同於她的女傭們。
她並不像出身高貴且裝扮華麗的女性,對階級較低的王室貴族們炫耀她的地位,倒像和鳥兒們一同被關在籠子裡的鷹,而菲林不確定她是否該如此在她的臣民面前亮相。
陛下騎在芙蘿婭身旁有說有笑地和她聊著天,他們的交談生動且不時伴隨著笑聲。菲林讓煤灰放慢腳步靠近他們,芙蘿婭就用韁繩勒住馬兒,露出笑容想對菲林打招呼。
但陛下只是冰冷地點點頭,還用膝蓋輕碰自己的馬兒讓它小跑步,而芙蘿婭的母馬可不想落後,於是揚起馬蹄趕上它的腳步。
王妃和王子的跟班們輕快地對菲林打招呼,他停下來看他們經過,然後抱著不安的心情繼續往公鹿堡前進。
芙蘿婭的臉上充滿活力,蒼白的臉頰被冷空氣凍得泛紅,而她對著陛下微笑的神情,彷彿偶爾對菲林露出的笑容般真誠愉悅。
他卻無法相信她這麼天真,竟如此輕易就信任他。
菲林一邊思考一邊從煤灰的背上卸下馬鞍並**它,俯身檢查它的馬蹄,察覺到博爾赫斯越過廄房圍牆看著菲林。菲林問他:“有多久了?”
他知道菲林在問什麼。
“他在你離開幾天之後就開始這樣。有天他把她帶過來,義正詞嚴地對我說。
讓王后整天呆在公鹿堡裡,真是太糟糕了,因為她已經習慣群山人開放和精力充沛的生活方式,還說他被說服要教她低矮地區騎馬的技術。
然後,他交代菲林把赫爾墨斯送給她的馬鞍套在輕步背上,兩人就騎著馬走了。那你看,他能說什麼,又能做什麼呢?”他在菲林轉身狐疑地看著他時,兇巴巴地反問菲林。
“如你所言,人們是宣誓效忠的吾王子民,而陛下是致遠家族的王子,即使菲林不忠誠地拒絕他,王妃仍期待菲林把她的馬兒牽過來套上馬鞍。”
菲林稍微揮揮手,提醒博爾赫斯他的話聽來像極了要背叛似的。他走進廄房站在菲林身旁,在菲林安頓好煤灰之後深思熟慮地搔搔它的耳後。
“你的確別無選擇。”菲林勉強承認。“但是,他必須明瞭他真正的意圖,還有她為什麼忍受他如此隨心所欲。”
“他的意圖?或許只是搖首擺尾好討她歡心。
她在城堡中日漸憔悴的事實,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喔,她對每個人說話都很直,但她太老實了,使得別人在她憂愁時反而相信她很快樂。”
“或許吧!”菲林勉強承認,然後像小狗聽到主人吹口哨般猛然抬頭。“我得走了。王儲赫爾墨斯……”菲林含混其詞,犯不著讓博爾赫斯知道菲林受到奧秘法術的召喚。
菲林把鞍囊背在肩上,就這麼帶著一袋大費周章謄寫的卷軸動身前往城堡。
菲林沒停下來換衣服,也沒在廚房的爐火邊取暖,而是直接走到赫爾墨斯的地圖室。
房門半開著,他敲敲門然後進去。赫爾墨斯俯身看著固定在桌上的地圖,幾乎沒有抬頭對菲林打招呼。
熱騰騰的甜香酒已經在等著菲林了,壁爐邊的桌上還擺著一大盤冷肉和麵包,稍後他就挺起身子。
“你可真會擋。”赫爾墨斯打招呼似的說道。“這三天菲林都在催你趕快回來。
還有,你何時才終於發現自己正受到奧秘法術的召喚?當你站在我自己的馬廄時。
菲林告訴你,卡茲,人們得挪出時間好讓菲林教你一些掌握奧秘法術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