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和在森林邊緣等候的夥伴會合。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站在那邊,對西瓦那斯提的森林萌生怯意。
雖然他們知道邪惡已經離開了,但要在這樣的森林裡面走好幾天仍然是讓人很難想像的經驗。
但他們別無選擇,因為他們再次感受到始終緊緊跟隨著他們的那股迫切壓力。
沙漏裡的沙不斷漏失,沒來由的,他們就是知道不能待沙流盡,一旦沙粒流盡,那麼死亡也就離他們不遠了。
“來吧,哥哥!”羅德利斯最後終於說。法師領路走進了森林,手中的瑪濟斯法杖投射出蒼白的光芒。卡拉蒙嘆口氣跟了上去。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走進了森林,羅伯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今晚,他們看不見月光,整塊土地都被彷彿在哀悼羅拉剋死亡的黑暗所籠罩。
阿爾伯特站在星辰之塔的門口,塔閃閃發亮,散發著數世紀前所捕捉的月光。
陰影中只看見阿爾伯特的臉,有如銀色月亮的靈魂般。
羅伯特看見她舉起手,星鑽發出了一陣清澈的白光。最後,她也離開了。
——
矮人躺著,準備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四肢無力。腸胃糾結在一起,一陣陣的噁心感淹沒了他。他看著掛在頭上一盞微弱的油燈。
燈光似乎越來越暗。就這樣了,矮人想,這就是結束了。我最後將什麼都看不見……
矮人以為自己死到臨頭,索性不再想其他什麼事,滿腦子回想著一生經歷過的歡樂與悲傷,內心早已如死水一般沉寂了。
突然間,他聽見一陣吵雜聲,木板嘎吱作響,似乎有人偷偷地走近。
哈勃有氣無力地別過頭。“是誰?”他沙啞地說。
“韋德。”一陣同情的聲音傳來。哈勃嘆口氣、伸出滿市著老人斑的手。韋德的小手握住他。
“啊!孩子。我很高興你趕來與我道別。”矮人虛弱地說。
“我要死了,孩子,我就要去見李奧克斯——”
“什麼?”韋德湊近了身子問。
“李奧克斯!”矮人惱怒地說。“我要回到李奧克斯的臂彎裡。”
“沒這回事,我們沒有要去那裡。”韋德說。“我們要去聖奎斯特,除非你說的是一家旅店的名字。我去問問史東好了。李奧克斯的臂膀。嗯嗯——”
“李奧克斯,矮人之神,你這頭蠢豬!”哈勃大吼。
“喔!”韋德想了一下後說,“是那個李奧克斯麼?”
“聽著,小夥子。”哈勃總算冷靜了下來,因為他決心不在最後的時刻留下糟糕的印象。
“我希望你能夠收下我的頭盔。就是那頂你從沙克沙羅斯帶來給我的頭盔,上頭還有獅鷲獸的鬃毛。”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韋德驚訝地問。“你真是太好了,但這樣一來你不就沒有頭盔了嗎?”
“啊,小傢伙,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頭盔。”
“聖奎斯特里面可能會需要呢!”韋德懷疑地說。“德瑞克推測龍騎將打算發動一場全面的攻擊,我想一頂頭盔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我不是說聖奎斯特!”哈勃怒吼著。準備坐起身來。“因為我快要死了,我不需要頭盔了!”
“有次我也差點死掉。”韋德認真地說著。把一個熱氣蒸騰的碗放在桌子上,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開始了他的故事。
“就是那次在塔西斯,我們遇到惡龍,一根倒下的柱子壓在我身上。
伊力斯坦說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事實上他並不是這麼說的,他說的是神力的介入還是什麼的,我今天才能夠站在這裡。“
哈勃放聲哀號著倒在床上。“難道這也很過分嗎?”他對頭上搖晃著的油燈說,“我只不過想平靜地離開人世,別被坎德人包圍!”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尖叫著的。
“喔,少來了。你知道你不會死掉的。”韋德說。“你只不過是暈船罷了。”
“我要死了!”矮人固執地說著,“我感染了某種無藥可治的傳染病,就快要死了。
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