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蒙哽咽著低下頭。羅伯特不敢說話或是叫喊,擔心影響到羅德利斯施法。靈體舉起沒有血肉的手,伸向年輕的法師。羅伯特不由自主地發抖——單是幽靈的觸控就足以致命。
但是羅德利斯彷彿靈魂出竅般地並沒有移動,羅伯特甚至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見那隻伸向他心臟的手。接著羅德利斯開口了。
“汝等長眠於此,今可用吾活物之聲告知吾等汝之遺憾。使吾等透過此森林,汝可自吾心知吾等全無邪念。”
幽靈的手突然停住,蒼白的眼光搜尋著羅德利斯的臉。接著,幽靈的軀體在黑暗中隱隱發光,它向羅德利斯躬身行禮。羅伯特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覺得出羅德利斯的力量,但這——!
羅德利斯也鞠躬回禮,接著站到幽靈旁邊。臉色幾乎和身邊的死靈一樣蒼白。活的死人和死的活人,羅伯特想著,不禁發起抖來。
當羅德利斯再次開口時,聲音已不再是法師平日嘶啞喘息的聲音,代之以有著無比權威,而且響徹全森林的深沉語音。這聲音空洞而且冰冷,彷彿來自地下。“來者何人,膽敢侵犯暗黑森林!?”
羅伯特試著回答,但喉嚨乾澀得作不出聲。身旁的卡拉蒙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羅伯特感覺到身邊有人在動,坎德人!
他咒罵自己,一邊伸手想要抓住韋德,但為時已晚。小傢伙的馬尾跳躍著,早已經跑進羅德利斯的法杖照耀範圍之內,站在幽靈身邊。
韋德恭敬地行了個禮,“我叫韋德·帕伏特”他說。“我的朋友們,”他比畫著身後的夥伴——“都叫我韋德。你們是誰?”
“這不重要。”幽靈的聲音回答。“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是來自古老年代的戰士。”
“據說你們因為違背了誓約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是真的嗎?”韋德繞富興趣地問道。
“的確是的。我們曾立誓守衛這片土地。接著燃燒的山脈由天而降,大地慘遭撕裂。地底冒出邪惡的生物,我們害怕得棄劍而逃,直到不幸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當邪惡在此橫行時,我們被召喚來固守誓約。我們要待在這裡,直到邪惡被驅逐,大自然恢復平衡為止。”
突然羅德利斯尖聲叫著抬起頭,雙眼向上翻直到只露出眼白。他的聲音變成幾千個聲音叫喊著。這異狀連坎德人都被嚇倒,他退後了幾步,不安地看著羅伯特。
幽靈舉起手,比出一個命令的手勢。所有的聲音象是被黑暗吞沒般地消失無蹤。“我的手下要求知道你們進入暗黑森林的原因,如果你們有噁心,那麼你們將自取滅亡,因為你們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昇起。”
“不,當然沒有任何的惡意。”韋德急著說。“我跟你說,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不過既然看來我們不是很急,你們好像也不趕時間,我就全盤告訴你。”
“一開始我們是在維洛的最終歸宿旅店。我猜你們沒聽過。對了我不確定它建成多久了,但是大災難的時候肯定不在,但你們看來是那個時期的人物。我們在那裡聽一個老人講修瑪的故事,然後他——那個老人,不是修瑪——叫緋月唱她的歌她問是哪隻歌然後她唱了,接著一個追隨者覺得歌唱得不好然後河風——站在那邊的高個子——把那個傢伙推進了壁爐裡。這是個意外——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那個追隨者像火把般地燒了起來!你應該看到的!之後那個老人把手杖交給我叫我打他然後我照作了手杖變成了藍色水晶後來火就熄滅了接著——”
“藍色水晶杖!”幽靈的空洞聲音在羅德利斯喉中回應,並且開始走向他們。羅伯特和史東反應一致——一個健步跳向前把韋德拉開。但是幽靈似乎只想要好好看看這群人。它閃爍的眼光落到緋月身上。舉起一隻蒼白的手,它叫她上前。
“不!”河風試著阻止她離開他,但她輕柔地推開他,並且走向前站在幽靈旁邊,手中拿著水晶杖。死靈大軍包圍著他們。
突然幽靈從劍鞽裡抽出劍。他高舉著劍,白色的光芒和藍色的火焰從劍身上迸發出來。
“這個水晶杖!”緋月深吸了一口氣。
水晶杖發著蒼白的藍光,彷彿回應那隻劍。
鬼王轉向羅德利斯,並且伸出蒼白的手。卡拉蒙低吼一聲,掙脫羅伯特的束縛舉劍刺向幽靈。
劍身穿過忽隱忽現的身體,反而是卡拉蒙慘叫著倒在地上,捲曲成一團。羅伯特和史東趨前跪在他身旁,羅德利斯仍然直直看著前方,臉上毫無表情。
“卡拉蒙,哪裡——”羅伯特抓住他,急著要看大漢傷到哪裡了。
“我的手!”卡拉蒙不停顫抖、抽搐著,他的左手——握劍的那隻手——緊緊地夾在右臂下。
“怎麼搞的?”羅伯特問道。接著看到戰士落在地上的劍——他明白了:劍上包著一層厚厚的霜。羅伯特恐懼地抬起頭,看見幽靈的手緊握著羅德利斯的腰部。
法師虛弱的身體一陣抽搐:臉上神情痛苦,但並沒有倒下。法師緊閉上眼,臉上嘲諷和痛苦的線條也跟著消失,換之以如死亡般的平靜。
羅伯特驚訝地看著,只有稍稍留意到卡拉蒙的狂吼聲。他注意到羅德利斯的表情又再度改變,這次換成完全忘我的表情。法師身上由法力所造成的光芒越來越強,幾乎有些刺眼。
“有人召喚我們,”羅德利斯說,這是他的聲音,但是羅伯特卻從未聽他這樣說過話,“我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