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木鎮坐落在望東崖上,分為上下兩層。旅館、驛站和民居大多居於崖頂的上層,而海港自然在崖底,兩區之間是層層疊疊的階梯和犬牙交錯的吊車。
作為一個海港城市,溪木鎮的街道向來是熙來攘往,人馬喧騰。人們大聲交談、縱聲歡笑,將新舊大陸的貨物在這裡進行交換。大家總有事情可以忙碌:苦力們扛著貨物爬上爬下,商人們交換著資訊商議著價格,**們搔首弄姿,小混混們憑藉眼力來判斷哪些人是肥羊、哪些人不能招惹。在港口的角落,不知道是誰的屍體躺在排水溝中,全身****,正在被一群老鼠啃食。人們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他們認為“如果沒人報案的話,那他就不值得被關心。”
走在這裡擁擠的酒館街上,經常可以看見兩三成伍的巡邏衛兵,他們穿著染成亮黃色的皮甲,裝備著短棍和小木盾。這些人是溪木鎮的巡邏兵,由商人聯合會出面組織,用以維護這裡的合法商業秩序,他們被這裡的居民們稱為“黃鼠狼”。假如這裡遇到海盜襲擊或者強盜出沒,則會有另外一批人在金幣的驅使下賣命戰鬥,那就是“僱傭兵”。
商人們不喜歡僱傭兵,因為他們總是喜歡趁火打劫、哄抬價格;居民們不喜歡僱傭兵,因為他們總是惹是生非,欺善怕惡;“黃鼠狼”不喜歡僱傭兵,因為他們總是粗俗暴躁,拳腳厲害;甚至酒館老闆也不喜歡僱傭兵,尤其是在他們喝醉打架的時候。估計整個鎮子上唯一傭兵們有好感的就是**,但是就連這也因為傭兵們過於健碩的身體而打了折扣。
除了暴風之夜旅店的燉菜,西格爾對溪木鎮也沒什麼好的觀感。每次乘船到達這裡的時候,他會跟著老船長來到這家酒館,吃一大鍋這裡的燉菜,喝個半醉,然後乖乖回到船上去——這個時候老船長總是會一直陪著他。
旅店的老闆叫做蒂莫西,曾經做過傭兵和海員,後來用掙來的錢到溪木鎮開了這家旅店。他和老船長熟識,據說也曾一塊出海,不過那肯定是幸運的索斯號之前的事情。
每天旅店老闆都會準備一大鍋燉菜,隨時為客人們服務。燉菜是用大肉塊、肝臟、各種新鮮蔬菜,加上蘋果和梨子燉煮出來,都是些海上找不到的東西。這裡的床鋪柔軟舒適,還有幾個擁有壁爐的吊床房間。儘管收費貴些,大手大腳的海員們還是很喜歡這裡。
正值上午,店裡除了兩個喝醉酣睡的酒鬼就只有西格爾一個客人。蒂莫西頂著通紅髮亮的酒糟鼻子,在胸前油乎乎的圍裙上抹抹手,端著一盆新做好的大雜燴燉菜,放到年輕人的面前。
“黑髮小子,怎麼沒見你那個爵士老爺?你放假啦?”
“是的,我今天可以休息,比爾爵士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西格爾用湯勺使勁往嘴裡塞著,最近操練過多,他總是餓的不輕。
“慢慢吃,別噎著,又沒人和你搶。”老闆讓跑腿的小孩兒拿來一大罐麥酒,遞給西格爾。“在陸地上的生活還適應嗎?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一切都好啦,我學了不少本事。”西格爾笑著回答:“我第一次有了分紅,整整5枚金幣。”
“你可放好了,別給別人說。我做傭兵的時候就是把錢都藏得好好的,所以才能安全退休,開了這麼家旅店。”
“這旅店是最好的!”
“你這馬屁沒人相信”,老闆笑著回答。
醉酒的顧客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被敏銳的老闆聽到了。他太熟悉這類人了,知道那是他們醒來時需要清空腸胃的聲音。老闆邁開大步,一手拽著一個顧客的衣領,趁他們嘔吐之前將這兩個傢伙扔在了門外的大路上。
每天早上運送食材的馬車停在店門口,老闆又開始和商販討價還價。最近一段時間向西的道路不算太平,據說有食人妖出沒,襲擊了好幾撥商隊。樞紐堡的奇拉子爵已經派出他的衛隊,配合晨曦教會的騎士們,出面剿滅這些怪物。商販們已經因為此事漲了一月星期的價格,蒂莫西認為這時間已經夠長了。
“誰能想到那些尊貴的騎士們行動力還不如傭兵?”商販用一貫精明的說辭辯解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花些金幣換一幫人送死。”
“然後商會就能降低蔬菜的價格,展現一副好心腸?”
“哦,親愛的蒂莫西老叔,漲上去的價格可以從顧客身上掙回來嘛,你又有什麼損失呢?海員們捨得花錢,而且他們算術不好,記憶也不咋地,不會在意你是收了幾枚銅板或是兩枚銀幣。”商販搓搓手,從車筐裡拿出捲心菜:“你瞧,雖然價格漲了,但是還是一貫的新鮮。”
西格爾很快吃完一大盆燉菜,感覺自己舒服多了。在外面風餐露宿的日子可不好過,但為了掙錢也沒什麼怨言。這次他跟著比爾爵士剿滅狗頭人強盜算是小掙了一筆,加上賣掉了那根頂著光球的長杖,西格爾一共分到了6枚金幣。爵士告訴他,其中一枚是用來吃喝的,另外5枚分紅讓他隨意買一些合適的裝備。西格爾覺得自己挺有錢的,於是他在盆子下面放上一枚銀幣作為燉菜的費用。
“輕弩和武器我會為你操心,你去買些別的。”比爾爵士分手前告誡他:“小崽子,想想你學過的東西,哪些是你能負擔得起的,哪些又是必須要準備的?咱們三天後在風暴之夜旅店匯合。”
西格爾摸摸揹包,裡面有足夠的空間來盛放東西,畢竟現在只塞著幾本書。這些書都是戰利品,來自那個施法者的揹包。這些東西賣不了什麼錢,畢竟武器店老闆對於書籍毫無興趣,所以都留給了西格爾。利用從英俊禿頭靴子裡發現的鑰匙,他開啟了唯一一本上鎖的書。那是一本法術書,寫滿了難懂的符號和怪異的詞句。
老船長曾經告訴過他,海盜間會用密語傳遞訊息,例如哪些貨船值得下手,它們的航向又是哪裡。西格爾估計這本書也是用密語寫成的。他空暇的時間就會讀一讀這些書,然後嘗試解開密語,當做好玩兒的遊戲。
老船長告訴過他許多事情,“西方的寶藏、世界的秘密”之類。但還是有太多的未知隱藏圍繞在西格爾身邊,其中就包括他的身世。每次在水盆或者銅鏡中看到自己的面容,天生的黑色的頭髮和瞳孔,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生出這種相貌的孩子?西格爾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類似的面容特徵。老船長把一切都推給了神,這的確能解釋很多事情,但是神卻從來沒有給西格爾解過疑惑。只有那個二十面骰子不斷提醒西格爾這個問題。來到溪木鎮之後,他發現了骰子的變化,數字一的顏色發生了變化。當西格爾用手指撫摸的時候,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明悟了自己身體的變化——法術抵抗力。
正是這種能力讓他沒有倒在偷馬賊的法術之下,還能迅速回復戰鬥的能力。不過西格爾也明白,這樣的抵抗力並不是萬能的,恢復需要痛苦的過程以及消耗極大的體力——仍然只有繼續提升身體的素質才能更好的存活下來。老船長曾講過,很多種族天生就具有法術抗力,比如矮人,精靈(老船長記錯了,精靈是法術親和力),他也說所有的神明都不怕法術。
西格爾很高興自己能擁有這種抵抗力,總算是多一種能力護身,沒什麼不好。他也在想骰子有這麼多面,自己是不是還能獲得什麼神奇的力量?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不知道這種力量是怎樣激發的,只能猜測生死攸關的情景或許是觸發條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