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無雨,巷子裡也從來不缺雞屎狗糞,讓人難以下腳。
陳拙躡手躡腳地來到陳家老宅之外,他的懷裡似乎揣著什麼東西,似乎是要送給陳溪,可他確又不敢敲門。
他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小鎮之中,本來在那二郎巷也有座老宅,可惜當年老父病重,便將宅子抵了出去。
他對陳溪早已有意,只是總覺得自己太窮了些,一直不敢來陳家提親。
“小拙子,今兒怎麼有空到泥瓶巷來?”
劉大爺拎著一壺黃酒,踉踉蹌蹌地朝著巷尾而去,他好不容易立穩身子,卻瞧見了陳拙這個熟人。
“劉老爺子,您小點聲兒~”
陳拙聽見院內哐嘡響了幾聲,嚇得他一激靈,連忙朝著劉大爺而來,將他扶著輕聲叮囑道。
“小年輕……你大爺我當年也是……不就是提親嘛,改日大爺我親自帶你前來。”
劉大爺一身酒氣,滿臉通紅,醉得不成人樣。
“劉大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不過是個窮小子,如何能……”
陳拙將劉大爺的胳膊擔在肩上,一邊攙著他前行,一邊低聲說道。
“窮怎麼了?我那兒子不窮嘛?不照樣娶了個賢惠媳婦兒?……只可惜他們兩口子命薄,只留下了一個苦命孩子。”
劉老頭嗚咽幾聲,卻又戛然而止。
“壞了,羨陽今兒還沒喝羊奶呢。”
老人兀地清醒了過來,他連忙推開陳拙,朝著泥瓶巷尾而去,可他醉得太厲害了,一不小心,竟是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嘎吱。
陳家大門應聲而開。
“愣著幹嘛?還不扶劉大爺回家,順道看看那孩子如何了。”
陳溪吃力地攥住劉大爺的一隻胳膊,卻怎麼也無法將他拽起來,於是她抬起頭來,皺著眉頭,惡狠狠地望著陳拙。
“好。”
陳拙連忙搭了把手,兩人一左一右,將劉老頭架住,這才晃悠悠地朝著巷尾去了。
“姐?你們這是去哪?”
陳玄剛剛踏入泥瓶巷,就看見陳拙與一個老頭夥同著,不知如何將陳溪“誆騙”走了。
陳拙聞言一愣,隨即轉過頭去,看見了神情微妙的白衣少年。
“陳姑娘……陳玄回來了。”
他有些心虛,因而聲音有些中氣不足。
“還知道回來?”
陳溪扯住劉老頭的胳膊,喘著粗氣,側過頭來望向陳玄,卻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陳家姐弟的相貌,在這泥瓶巷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陳玄,即便是穿著粗布麻衣,也能過給人一種瀟灑之感。
陳玄離家之時,穿著一襲褐色布衣,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興許就是那枚葫蘆了。
可此時,陳溪眼中的弟弟卻大有變化。
那少年身材修長,白衣飄飄,再配上本來就不俗的面容,倒像是高門豪閥的公子。
“你是陳玄?”
陳溪愕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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