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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家挨戶問了個遍,陳玄這才在閭左找到了黑娃的家。
秦國貧民都住在閭左。
陳玄知道,幾十年後,會有一個同樣來自閭左的貧民,將整個世界掀翻。
黑娃家是座不大的土房,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土灶、正屋都有,門口還蹲了一條狗。
秦人尚黑,可是這座屋子掛滿了白布。
一個老人似乎聽見了聲音,拄著杖走了出來。
陳玄呆愣地看著老人花白的頭髮和混濁的眼睛。
“人都死了,別來要債了。”老人很瘦,說話都似乎有些費力。
“老伯,我不是來要債的,我是來給黑娃捎口信的。”
陳玄沒有哭,但是也笑不出來。
“黑娃和媳婦都死了,只剩老頭子一個了,有什麼話,你就說給我聽吧。”
老人看著陳玄身側的空氣說道。
老人不曾流淚,只是陳玄記得黑娃說自己老爹眼力挺好。
“告訴黑娃,老百夫長的首級我找著了。”
老人突然放肆地大笑起來。
“好啊好啊,黑娃老是念叨著什麼要找到百夫長的腦袋,給他葬個全屍。
這下好了,黑娃若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陳玄跟著笑了笑。
“這麼說,你是黑娃的袍澤?”
老人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陳玄進屋。
“是啊,那時候他老喜歡跟在我後面,打起仗來我在前面頂著,他就從後面偷襲,好小子,頭一年爵位比我漲的都快。”
陳玄笑得合不攏嘴。
老人摸索著從桶裡舀了一瓢涼水,徑直將瓢遞給了陳玄。
陳玄看都沒看,一口喝了個乾淨。
“老伯去過咸陽嗎?”
陳玄扶著老人跪坐著,問道。
“年輕時想去,後來忙著生計,就再也沒去過了。”
陳玄記得黑娃說過,他爹年輕時去過不少地方。
“後生啊,黑娃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沒了,不必為了他徒惹事端。”老人沉默片刻,沒來由地說了這麼一句。
“老伯啊,您不知道,我和黑娃不只有兩條命。”
陳玄笑了笑,提著劍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