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閣。
趙承基抱著裴知意一路走過來,只見裴知意昏睡中還細細抽噎,眼皮通紅。
趙承基小心翼翼的把裴知意放到床上,轉身看了一眼兩個衣衫不整的小宮女,充滿怒氣:“怎麼回事!”
紅泥和綠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斷斷續續把事情如實說了出來,趙承基聽了之後不怒反笑,冷哼一聲:“平日裡竟看不出雲祥是個這樣的人物。”
紅泥和綠蟻面面相覷,不知太子殿下什麼意思,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能為昭訓出氣,兩個丫鬟正是深知這點,絲毫沒有添油加醋。
畢竟太子殿下和那雲祥郡主可是實打實的堂親,而主子不過是才進宮不到一月的小小昭訓,且不說位分與親疏,太子殿下這六日不曾踏入追雲閣,也彷彿是給了那些人訊號一般。
換言之,太子殿下若是還象往常一般日日留宿追雲閣,不管是什麼郡主,萬萬沒膽子敢這般欺辱她們主子的。
不過因著裴知意先前告誡他們的一番話,紅泥和綠蟻也不敢對太子殿下奢求太多,只希望這次主子能平平安安,至於殿下幫不幫主子出氣就不是她們能插手的了。
就像紅泥和綠蟻想的那樣,趙承基表面不露聲色,其實也愧疚不已。
今兒聽說裴昭訓衝撞了雲祥郡主,他想也不想直接扔下了奏摺趕過來,遠遠的就見著裴知意哭著倒了下去,他一瞬間心都不跳了。
抱著她的時候,他滿心內疚,怨這路怎得這麼長、怨那太醫院離得怎麼會這麼遠,怨這奴才怎麼護不住主子,更埋怨自己為什麼要疏遠她。
沒錯,這幾日他不來追雲閣,是故意要疏遠她。
他從小的教育就是掌控一切,但是碰到了裴知意,他覺得自己逐漸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自己的心。
甚至在朝堂議事的時候,他也會不知不覺的想著裴知意起來沒有,可有用膳,膳食是否合胃口。
他憐惜的看著床上的裴知意,他心中像被無形的大手揪住,他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希望他的意兒平安無事。
清河把太醫請了過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大熱天一後背都是汗,還得顧著一把年紀的李太醫,著實不易。
說起來,殿下自小身強體壯,隨著大將軍練武,嚴格規定自己的作息,自從入主東宮,就沒請過太醫過來,唯一一次還是因著受了傷。
可這昭訓入宮不到一個月,已經叫了兩次太醫了。
清河緊趕慢趕終於到了追雲閣,他扶著老太醫,後面是抱著大醫箱的金醫女。
“太子殿下,昭訓經脈不順,是氣急攻心,鬱結成疾,服些湯藥便好了。”
太醫為裴知意請了脈象,開了個方子吩咐金醫女去煎藥。
“李太醫可是看好了?”趙承基眼光晦暗,看著李太醫,意味不明。
李太醫一下子反應過來,低頭擦冷汗:“是……是……微臣糊塗了,天干熱燥,微臣老眼昏花,昭訓這是……這是……”
李太醫不知道剛才園子裡發生的事,不敢妄加開口,於是就見趙承基給清河太監使了個眼色,清河微微斟酌,道:
“昭訓這是受了驚嚇,需靜養,不得有人吵鬧。”
說完瞟了一眼太子殿下滿意的神色,只覺自己又立了一功。
李太醫接到指示,恍然大悟,面不改色連聲道:“對,是驚嚇過度,脈象薄弱不穩,太子昭訓是驚嚇過度,宜靜養。”
說完太子殿下揮了揮手,示意可以滾了。
李太醫就對著太子殿下行了禮:“微臣這就去給太子昭訓開藥,金醫女煎了一服醒神的藥,稍後給昭訓服下,休息片刻就能醒了。”
然後李太醫就一溜煙的走了,這後宮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氣性這麼大,以後可怎麼辦啊”趙承基給昏睡中的裴知意理了鬢髮,語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