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親衛卻是一張冷臉:“郡王早有交代,和談期間為免閒人攪擾,任何人不得進出大殿。此時變故已生,豈能陳大人進去涉險?恕難從命!”
陳望廬、方七鬥、肖湛等人立在殿外,聽著裡面不時傳出的慘呼聲,無不憂心忡忡,卻也無可奈何。
大殿之中,王轍已會同十多個鎖甲衛,將楊朝夕團團圍住。
王轍率先抽出環首橫刀,獰笑一聲,便向楊朝夕撲上。十多個鎖甲衛默契非凡,各自抽刀,依次站定。待王轍笑聲剛落,也一齊向楊朝夕周身要害砍去,用的卻是一套圍殺陣法。
楊朝夕不敢託大,劍勢一起,便是一招“蓮葉田田”,抖出無數虛實莫辨的劍花,以攻代守、護住周身,才堪堪接下十多刀攻勢。心中對這些太微宮鷹犬的輕視,登時煙消雲散。右手劍式一變、卻是“落雨驚秋劍”的招數,左手劍訣散開、使出奪槊拳法來。
王轍等人一擊未中,卻也不焦躁,陣法一變,十多柄環首刀齊刺而出,依舊向著楊朝夕周身要害而來,愈發凌厲刁鑽。
楊朝夕雖有玄絲軟甲護身,卻不想過早暴露這張底牌,依舊拼盡全力,出手便是一記“石破天驚逗秋雨”。
圍攻他的鎖甲衛們,只覺數道劍芒如雨花四濺、頃刻便至腕前。正待撤手躲閃,卻覺腕間一痛
,只見數蓬血花綻開,紅得鮮豔、豔得刺眼。落在各人眼中,卻是奇恥大辱!
只有王轍等寥寥幾人反應稍快,躲開了這一記反攻。面色陰寒道:“小子有些門道,招子都放亮些,改用毒蜂陣!”
眾鎖甲衛倒也硬氣,紛紛刀交左手,開始圍著楊朝夕奔行起來。不時便有人刺出一刀,直攻楊朝夕下盤;待楊朝夕揮劍反擊,那鎖甲衛反而退開幾步,遠遠避開。似乎要以這種方法,拼耗掉楊朝夕的耐性與氣力。
王轍脫陣而出,只在毒蜂陣外圍奔行。忽地尋到一個空當,便揚刀而起、猛力劈出,偷襲楊朝夕後心。
楊朝夕聽得腦後勁風襲來,便知不妙,急忙揮劍左挑、逼開一名鎖甲衛。自己身體才險之又險,擦著那一刀躲開,旋即聽聲辨位、回劍一撩,卻撩了個空。原來那王轍一刀砍偏,也不貪功冒進,撤身便走。依舊躲在毒蜂陣外,伺機而動。
楊朝夕這才發覺“毒蜂陣”的陰險之處,是要以眾敵寡、困住對手。待對手疲弊、露出破綻,再陰招偷襲。陣法雖不高明,卻實用有效,最適合圍殺身手不凡的落單之人。
一念及此,楊朝夕劍招又變,卻是“無為劍法”的拙樸直刺,當下便將一個鎖甲衛左肩貫穿。旋即一攪,那鎖甲衛登時痛得跪坐下來,“毒蜂陣”登時露出一道缺口。
便在王轍等人一愣神間,楊朝夕雙足發力、身影一閃,已從陣中躍出。接著看準方位,一頭扎入兩方混戰的陣團之中。
王縉見狀,罵了聲“廢物”。原本氣定神閒的雙手,忽然一把將身上袍服扯下,露出精悍的束身缺胯衫來。右手探向後背,竟抽出一柄碧瑩瑩的古劍!
劍長三尺,通體寬直,劍脊兩側、隱隱有兩道錯金騰蛟紋,靠近劍柄處、陰刻著兩個篆字,卻看不分明。
一旁的李長源不禁面露驚歎之色:“蛟分承影,雁落忘歸。竟是失傳千年的承影劍!”
王縉冷然一笑:“長源真人好眼力!今日令徒與祆教妖人,能死在此劍之下,也算三生有幸了。”
說罷,挺劍入陣,揮斬而出。直至此時,承影劍的神異之處,才終於顯露出來。
劍身一動、卻如冰凌入水,頃刻便失了蹤影。只有隱約破空聲起,挾著凜凜殺意、向一臉錯愕的祆教教徒襲來。
那教徒只來得及揮棍格擋,便見手中連枷棍憑空斷作兩截。接著是自己左腿帶著小半邊身體、與上身驟然分開,腸子嘩啦啦流了一地。最後眼前一黑,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旁邊教徒見狀,無不駭然:這王縉究竟使的什麼神劍?!不僅鋒銳異常,而且無影無形,叫人防不勝防。
然而身後皆是教中兄弟,不容他們怯陣退縮。於是幾個教徒忽視一眼,便揮起手中粗壯的鐵索,照著王縉上、中、下三路,一起揮掃而出!
王縉雖顯老態,步法卻十分矯健。見幾根鐵索呼嘯抽來,身子不退反進。
“呯!呯!呯!呯……”
隨著他手中劍柄虛轉幾下,那若有若無的劍身,已將幾根鐵索削成了碎鐵。碎鐵四散,落在激斗的人群之中,登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聲。
而方才動手的幾個教徒,皆是雙目圓睜、呆立當場。不過一息後、便碎作數塊,落得遍地血汙。
古劍威勢如斯!一時震驚大殿。楊朝夕見狀,也是心底發寒。
而王縉正提著古劍,笑意獰然,向他步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