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已步入仲夏六月,西北大地荒涼已久,終於即將迎來最漫長的一次復甦,魏蜀兩國之間的較量也從曹叡的退兵詔令下達而暫時結束。
“傳令,夏侯霸,費曜,秦朗按照詔令的旨意分別駐紮平襄,六盤山以及街亭等地,其餘各部在半個月內全部撤回長安,一刻都不能耽擱!”
司馬懿此刻坐在中軍帳內滿臉陰沉,他不服氣,也只能面對這個現實,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權力再度被拿走,放誰的身上,也不會好受。
得到撤兵命令的張郃反應平淡,他貌似已經感受到來自長安某些人防備的氣息,此次撤兵絕不是平白無故,而是另有原因。
很快,東鄉公主曹綾掀開張郃軍帳的帳簾,她走進營帳內看到正在翻閱近期戰報的張郃笑著行禮說道:
“見過張將軍。”
“公主何須多禮,快快請坐。”張郃見狀連忙起身為曹綾讓座,待曹綾坐下後,張郃疑惑地問道:“公主到此,所為何事?不是已經下令撤兵了嗎,莫非還有其他的命令?”
很顯然,張郃在試探曹綾,不過對於這種試探,曹綾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她並沒有任何戒心,至少對待張郃她並沒有像提防司馬懿那樣嚴密。
“不,沒有其他的軍事命令,只是右將軍,您難道不想知道為何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陛下突然下詔退兵嗎?”曹綾那柳葉眉微微上挑頗為意味深長地問道。
坐在旁邊的張郃臉色平淡如水,左手摁著的將劍也不禁顫抖起來,面對曹綾的問話,他怎能不知曹叡為何突然下詔退兵的用意。
而此時的張郃臉色由黑變得更黑,兩隻如蒼鷹般的雙眼變得更為凜冽,頷下髯須也不禁微微抖動,可見這次退兵與以往不同,這一次的退兵代表著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對蜀國動兵作戰了。
“哎!司馬懿擅忍,能忍,如同那靈龜一般能忍,一旦隱忍不發,誰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就連武皇帝也曾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甚至一度還想殺他。”張郃對於司馬懿的看法如同看待一隻沉睡的猛虎一樣,根本不敢讓他靠近自己一分一厘。
何況曹真病重,把西北戰場的軍權全部託付給司馬懿,而並非託付給他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張郃畢竟是個武將,也只能統率一支萬人軍隊,而司馬懿有帥才,和張郃完全相差一個檔次,這也是曹真為何要把權力交給他而不是張郃的原因。
“將軍知道便好,那將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吧?”曹綾的眼神突然變得越發凜冽,這種眼神張郃彷彿看到了曹操即將要殺人的樣子,令人膽寒發豎。
見曹綾如此問,張郃自然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他看著坐在面前的曹綾微微點頭道:
“公主安心,老夫自會處理,面對大是大非,老夫義不容辭。”
“如此,我便放心了,大軍即將開拔,將軍也儘快準備退兵事宜,我就告退了。”
說著,曹綾站起身來轉身離去,望著曹綾離去的身影,張郃怎麼想也想不到魏國的天竟然變得這麼快。
而且曹真的病看樣子也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莫非魏國頂天的這根柱子也要隨著時間的侵蝕而倒下嗎?
“大將軍啊,你若倒下了,大魏的天可能真的從此要改變了啊。”
張郃自知獨木難支,而且能力也根本不足以到達那個位置,相對於蜀國來說,魏國更注重武將閱歷和軍事能力,而他閱歷和能力都可以稱得上是上等,但卻也無法躋身於大將軍這個可望不可即的地位。
魏國的大將軍從夏侯惇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曹真,從來就不是外姓將領擔任,都是魏國宗族能力出眾,德高望重者將領擔任。
而他既不是魏國宗族將領,也不是能力太過出眾的人,光他的身份是外姓將領就已經和大將軍徹底無緣,因此現在拼的便不是身份,而是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