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神的話要聽,克羅諾斯既然真的在這裡,曼達也沒有殺了謝爾泰的可能,甚至連脫身的機會都很渺茫。
曼達點點頭道:“好,我答應這場決鬥,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別急,你還沒有留下誓言,萬一你反悔了,而我卻帶著一千名士兵去了荒原,豈不成了羊入虎口?”
曼達皺著眉頭笑道;“你覺得誓言有用嗎?”
“那要看在哪裡許下的誓言。”謝爾泰拿出了一個水囊,在拔出塞子的那一刻,一股陰冷之氣瞬間蔓延開來。
曼達感受過這種氣息,他驚愕的看著謝爾泰。
謝爾泰緩緩道:“你經常出入冥界,應該知道這水的來源,這是斯克提斯河的河水,在流淌的斯克提斯河水前許下的誓言不容違背。”
說完,謝爾泰拿著水囊緩緩向地上傾倒:“偉大的誓言女神,我在你面前起誓,我和曼達·克勞德賽將各帶一千人,在十五天後到雲莽山下的荒原決鬥,決鬥之前,我們誰都不會抵達戰場,誰都不會偷襲對方,誰也不會事先設下陷阱,在決鬥結束之前,我們不會再有任何其他戰爭,決鬥之後,我們將兌現彼此的承諾,如有食言,將永生永世化作斯克提斯河中的淤泥。”
落在地上的水轉眼消失不見,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斯克提斯的河水不屬於人間,只要觸碰到大地,會立刻流回冥界。
水囊裡還剩下一半的水,謝爾泰把它丟給了曼達:“該你了。”
曼達儘量讓水囊遠離身體,一旦觸碰到河水,哪怕只是一滴,他的靈魂都將永遠留在冥界。
他真想把這些水全都潑在謝爾泰身上,可在克洛諾斯的注視下,這麼做實在太過愚蠢。
水流緩緩而下,曼達許下了同樣的誓言,為防止謝爾泰再耍花樣,曼達把水囊裡的水全都倒光了。
謝爾泰微笑的對著曼達點點頭:“你可以走了,回到七星山好好準備戰鬥吧。”
曼達蹲下身子,先扛起了恩西亞,又扛起了韋伯納。
謝爾泰嘆息一聲道:“韋伯納侯爵或許還有希望,但那個年輕人已經死了,他受了幾十處傷,血都流乾了。”
曼達沒做理會,他能感受到恩西亞的靈魂,只要向著赫爾墨斯祈禱,就一定能把他的靈魂留住。
他瞪著飛靴離開了青石城,謝爾泰沒有阻止他,克羅諾斯也沒有。
等脫離了克羅諾斯的視線,曼達找了個清靜地方,準備開啟冥界入口。
可韋伯納侯爵還醒著,曼達想給他喂一把藥粉,卻見韋伯納不停的搖頭:
“容我說幾句話,就幾句,你從未剝奪過我的領地,也給了我應有的尊重,感謝你,克勞德賽大人,
我的兒子,金恩斯,他一直夢想著成為克勞德賽家族的一員,可我希望他繼承我的姓,延續韋伯納家族的血脈,請你告訴他,他的父親很英勇,在最後一刻都在拼死血戰,如果他還是想加入克勞德賽家族,我希望你能滿足他的願望,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
曼達點點頭道:“我答應你。”
韋伯納轉眼看著恩西亞:“他是個勇敢的少年,能和他共同在你的麾下並肩作戰,是我的榮耀……”
韋伯納開始劇烈的咳嗽,血嗆住了他的喉嚨,他拿著藥粉,在猶豫要不要吞下去,他擔心自己一旦睡去就再也不會醒來。
曼達也知道他很可能不會醒來,可他還能怎麼做呢?就算用飛靴飛回去,韋伯納也撐不到七星山,他連一半的路程都撐不過去。
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韋伯納放下了藥粉,看著遠方的青石城,他笑了。
這是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守護的土地,雖然他沒能守住,但他為此拼盡了全力。
曼達試著安撫他的靈魂,可惜沒能成功。
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臉上,他的靈魂離開了身體,飄向了青石城的上空。
讓他再徘徊一會吧,他剛剛死去,還能在人間逗留片刻。
曼達扛著兩具屍體進入了冥界,侯爵該有一個體面的葬禮,而曼達相信恩西亞還活著,他感覺恩西亞的靈魂還在身體裡。
穿過幽暗山谷,曼達一路碎碎念念:“偉大的赫爾墨斯,請你看向這裡,請你將這少年的靈魂留在人間,我願用敵人的鮮血供奉你,偉大的赫爾墨斯,請你看向……”
赫爾墨斯沒有回應,一個熟悉的小夥子回應了他。
他站在曼達身後,以手按胸,深深向曼達施了一禮。
肩上有個恩西亞,身後還有個恩西亞。
初次相見的時候,在鐵山鎮的莊園裡,恩西亞本想來莊園做一名苦工,曼達和託卡發現了他的天賦,他和馬努與蒂拉成了第一批入階的少年。
在森林裡,與老亞曼一戰,他帶領少年們生擒了兩名夢神信徒,第一次立下了戰功。
與索羅斯子爵一戰,他做出了正確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