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孤苦,少年時被師傅師孃撿到,帶回終了閣,雖說那是日夜不停的練功,可對他的關心,司戰還是能感受得到,就連這個名字,都是師傅給他取的,用的是師孃的姓氏。
而小師弟,也就是師傅師孃唯一的兒子聶溫,更是與他關係親近,兩人比之親兄弟都不差分毫。
師傅師孃當年被人暗殺,他聽聞後,親自出馬四處探查小師弟的下落,最終將他救回來,這些年基本上把閣中的事情都交給了小師弟,也是為了讓他有點事情做,不至於想太多。
他對殺人,無輕無重,只要小師弟能平安的活著,就足夠了。
至於閣中的人是生是死,他並不在意。
這想法,倒是有點和謝琅吻合。
“那今日暫且準備一下,明日帶上終了閣的所有東西撤離燕雲山,趕回瀘州邊境大營。”
“是!”
是夜,聶溫來到司戰的房間。
“師兄,你為何要答應那個女人?”聶溫的語氣中帶著埋怨。
司戰給他倒了一杯茶,“我若是不答應,今日你我二人都無法活命,我倒是不在意,卻不能不顧你的死活。師傅師孃待我如同親子,你就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聶溫知道他的想法,可心裡就是不服氣。
“聶溫。”司戰察覺出他的心思,不由得勸道:“不自小性子單純,終了閣到底不是你的長久之地,如今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陽底下,這對於你,對於終了閣上下,哪怕是對於我都是一次新生。”
“其他三國對於終了閣是懼怕交加,同時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若我們落到他們手中,十死無生。”
“可是這女帝也不見得就是個好人。”聶溫冷哼。
“我知道。”司戰如何能看不透,“她也並未隱瞞自己的意圖,可依舊願意留我們一條生路,甚至給了我們一條能夠光明正大活下去的生路,只因為在她眼中,我們不足為慮,她有足夠的自信和底氣能壓制得住閣中這些嗜血之徒。”
聶溫卻好似理解錯了,“師兄的意思是,我們暫且蟄伏,等時機成熟,再一句將其突破?”
“……”司戰發現自己小師弟的腦洞挺大的。
以前還是個純真可愛的小男孩,如今卻已經變得如此狠厲嗜血了。
也不知道當初將他留在終了閣是對是錯。
可若是不放在眼皮子地下,他不敢保證聶溫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在師傅師孃死在聶溫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了。
即便仇家的枯骨都已經歸於塵土,他依舊深陷在仇恨的漩渦裡,沒有走出來。
“聶溫,師兄希望你能夠走出心中的仇恨,好好的生活下去,娶妻生子,讓師傅師孃在天之靈也能夠安息。”
聶溫冷著臉沒有說話,他就是恨,說不清道不明的恨。
即便仇人都已經死了,甚至還被師兄滅了滿門,卻依舊恨。
“以後要不要和師兄一起生活?”司戰希望他跟著自己,回到那座寧靜的小山村裡,多接觸接觸村中那些淳樸的百姓,早日不再被仇恨束縛。
聶溫看著師兄那溫和的眼神,最終沒有拒絕,悶聲點點頭。
司戰抬手按在他的頭頂,笑的溫和。
次日清晨,燕雲山腹內的總部就喧鬧起來。
一輛輛馬車,將那些箱子裝載著,緩緩的運出去。
姚理冷眼旁觀這一切,心裡已經沒有其他想法了,他知道,若是自己稍有動作,那女帝恐怕真的要將他關在這裡,直到餓死渴死。
他的主要目的是探查終了閣的事情,當然財寶只是排在第二位的。
如今終了閣不復存在了,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在這裡待了兩年,姚理早就懷念南離京城的珍饈美食戲班子了。
浩浩蕩蕩的車隊,周邊有無數殺手持刀護衛,徐緩的往邊關大營而去。
司戰則正在向謝琅辭行。
謝琅看著收斂脾氣的聶溫,笑容裡沒有絲毫真意,“想走?做出這個決定的你,腦子被驢給踢了?”
“……”司戰沒想到這位女帝的脾氣如此暴躁,說話這般的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