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將一切掩藏,唯獨藏不住這不荒山的風,尤其是夜間,吹過的時候帶著沙塵,泌人心寒。
在寒風吹過的時候,將繚繞在半空那股灰煙給徹底落定了下去。
玄機在地上滾了一身塵埃,起身時顧不得其他,轉身去牽白馬,正想騎馬去追葉輕馳的時候,在那棵巨大的樹幹後面,卻忽然傳來低低沉的一道聲音。
“在不荒山地界內,你已是難尋敵手,又何必趕盡殺絕呢!”這聲音帶著戲謔,鼻息間也透出笑意輕吟,彷彿在笑話玄機。
話音傳來時,玄機原本已一隻腳登在馬鐙上了,此刻又放了下來,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自樹幹後滿緩緩走出一道身影,是個男人的身量。
只是這男人身穿黑色風衣,頭上罩著風帽,帽簷下得極低,周遭的火又逐漸的滅了,玄機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只覺這人應當是有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才是。
這黑衣的男人立於玄機數丈遠,雙手攏在袖間,絲毫沒有受這周圍的亂象所擾,反而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感覺。
黑衣男人又開口了,“趁著誅邪司還沒發現你的真實身份,我勸你就該找個地方好好藏著,殺了葉輕馳,只會引來更多誅邪的人,對你可沒半點好處。”
若說,這個黑衣男人的出現是個意外,那麼此刻他所說的話,則是如寒冰穿體,教玄機遍體生寒。
他知道自己是機械人!
他是誰?
且不論他是誰,玄機不知他為何會這麼清楚自己的秘密,她一隻手還牽著白馬韁繩,另一隻手卻已經暗中握緊了手中長槍。
調轉方向,抬起一步,玄機正向這黑衣人而去。
她的目光冰冷如罡刀,手中握著的長槍也隨時待發……只是,她這一步抬起來了,卻始終沒落下,目光始終定定的望著前方黑衣人。
一動不動。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止住了。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了。
周遭一切的一切,都巋然不動,彷彿……雕塑!
若不是有風吹來,撩動了抬起一腳正望前方的玄機身後的墨髮飄揚,還以為眼前只是泥雕石塑的假人兒。
循著玄機的目光方向往前看去,正對著黑衣人。
黑衣人依舊攏著袖子,似乎有些不適應這不荒山地界夜晚的冷。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下黑靴,靴面沾染了些許塵埃,黑衣人便彎下身去,輕輕將靴面上的塵埃拂去。
在黑衣人彎身下去,脫離了玄機視線直對的角度時,玄機的目光依舊凜冽,直勾勾的望著前方,不曾挪動。
黑衣人起身來,朝著玄機的身側走來。
他立在玄機的身邊,看著夜色下這個被定住了的女子側臉,彷彿在濃夜的勾勒下,她的五官乃至輪廓更為精緻了。
黑衣人徐徐伸出一手,用食指輕輕的劃過玄機的臉頰,可任憑黑衣人如何動作,玄機始終保持著抬起一腳的姿勢,目視正前方,不曾動過。
黑衣人收回了手,如同看一件珍寶般看著眼前耳朵玄機。
夜的襯映下,她那英挺的鼻樑,淡紅的朱唇,斜長的雙眉,襯得眉目如冷霜皓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
也只有人工刻畫,才能出這般毫無瑕疵的容貌來。
黑衣人勾唇一笑,言語中帶著諷刺,“長進了啊,居然還想殺我!”他的笑頓住了,望向玄機的時候,有著高高在上的威嚴與絕對的掌控。
“你的指令,當年還是我設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