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秋我在山間獵到的赤狐,風沙全都可防。”霍青魚一邊替她將狐裘籠好,一邊說著。
玄機的身量本就不低,可站在霍青魚的跟前尤然低了他半個多的頭。此刻他說話的時候半低著頭,呼吸吐納之間的溫暖與自己的額頭近在咫尺,帶著淡淡的酒氣。
玄機沒有動,卻不知為何,再次醒來對霍青魚的一切,她都感覺那麼的陌生,特別是他此刻的溫柔,讓玄機不覺靜默了下來。
玄機本想告訴他,她是械人,就算是感知到冷,但骨子裡其實是不怕冷的,一切感知都是假的,都是模擬人的。
但是霍青魚卻再度拉起了她的手,“走吧!”
玄機任憑霍青魚拉著自己往前走,她不禁垂眸下去看著兩人相牽的手,他的溫柔和暖意包裹住她的,慢慢地驅散她從指骨裡泛出來的冰寒。
械人,還會有溫度的嗎?
玄機還沒細想,前方忽然一陣叫聲和口哨聲響起,吸引去了玄機的目光。
原是眾兄弟們見到大當家和霍青魚兩人相牽而來,不禁打趣了起來,“大當家,是否到了喝喜酒的時候了?”
“就是就是,莫讓霍家小哥,沒名沒分地跟著你呀!”
“就是,拜堂,入洞房。”
這些人,鬧起鬨來全然不知節制,喝得已經醉醺醺的曹猛撥開人群,拿著一罈子酒就朝霍青魚扔過來,“要入洞房,先把老子幹翻。”說罷,抬起酒罈子就瘋狂地往嘴裡倒。
“喝,喝,喝……”
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地跟著的大喝了起來。
玄機看著眼前這些人,沒有動態。
反倒是霍青魚含笑看了玄機一眼,眉眼之間盡是寵溺,而後他也抬起酒罈子,朝著前面兄弟虛敬了一下,也仰頭起來,大口澆灌。
“好!”
又是滿堂彩,又是一人挨著一人過來跟著他們家姑爺喝,霍青魚來者不拒,只是在這中間他左右觀望尋找了一會,然後問:“寇占星呢?”
那傢伙呢?
“這裡呢!”寇占星的聲音懶洋洋地從後面傳來,霍青魚看去時,寇占星尤然像是剛認識他那會一個樣,就連走路都沒個正形,此刻也拎著酒罈歪斜地朝這邊來,一看就是沒被少灌酒。
“你們的這山上的人都在喝,我不得能者多勞,把山上的機關牢固一下?”寇占星說著,逕自上前來,還沒等霍青魚舉酒,便用自己的酒瓶朝他一碰。
這酒罈一碰,二人自不必說。
“你我二人,在諸邪手下共患難,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祝你我萍水一時,生死一世。”說著,寇占星抬起頭來,也豪邁而飲。
難得,從寇占星的嘴裡聽到如此正經的話來,霍青魚也略微沉吟,細蠕著寇占星的話,“萍水一時,生死一世。”
這讓他想起了諸多,而後也喊道一聲,“生死酒一壺。”所有豪邁化作一口烈酒入喉,烈烈男兒,罡罡如刀。
又是喝彩聲乍起,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這久違的歡愉中,渾然忘我。
唯有玄機趁著他們喝酒的時候,緩緩地抽身,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去。裡頭沒有亮燈,推門進的時候,只有月色的光一併進入。
冷光幽幽照著外面這個院子,這裡偏幽,少聞外面的聲響了。
玄機踏進屋子裡的時候,掃了一眼,最後將目光放在刀槍架上的那把取鱗上,那是她的武器。玄機沉默了一下,心頭有些焦躁,她也不想再多等,於是朝著取鱗走去。
站在取鱗跟前,看著那與自己同樣泛著寒意的兵器,唯有這種發自本身的冰冷才讓玄機覺得熟悉,剛才霍青魚手心的溫暖……
那溫暖,讓她不禁沉淪。
卻在這時,身後房門忽然“砰”地一聲輕響,有人進來了,又隨手將門給關上,落閂。
玄機驚回首,卻見霍青魚身影上到跟前來,“你……”話語還沒說完,腰間卻被一帶,霍青魚順手將她攬入懷裡。
“噓!”
霍青魚將她攬在自己懷裡,頭倚靠在她的肩上,帶著醉意,當中還夾雜著幾分笑意,“別說話,不然……他們還能喝。”
原來是避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