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片湖泊已經走過了一段距離,殷粟正將手放在韓楚翊的胸前,用不至於燙傷對方的熱量一點一點烘乾他身上的單衣。
“所以說你這樣太慢了!”畢方在一旁叉著腰不滿地鼓起腮幫子。
殷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她也習慣了對方的說話方式,只是無奈地回應:“可是讓畢方你來肯定會把衣服燒壞啊。”
“唔…那你至少把衣服取下來烘嘛!”
殷粟眨眨眼,有些尷尬地望著坐在地上的韓楚翊。
韓楚翊臉頰略微紅了紅,隨後脫下了身上的衫子:“褲,褲子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感冒。”他這樣說我反而會意識到啊!殷粟在內心哀嚎,接過他的衣服背過身去。雖說平時韓楚翊那鬆鬆垮垮的衣服就能看見不少肌肉線條,不過他現在渾身溼漉漉的,還有些水珠掛在發燒和面板,這樣被說出來還是有點害羞或者說……殷粟一邊在腦內胡思亂想著,一邊胡亂地朝手掌發力。
“喂!還說我呢,小心點!”畢方感覺出聲提醒對方,才發現手掌已經凝聚起一小點火星。
“啊啊啊對不起!”殷粟趕忙一收手掐滅火星,好好的扮演烘乾機的角色。
畢方無語地看著紅著臉背靠背的兩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吐槽。欸,什麼時候能意識到啊?
“哈,剛剛真是驚險啊。”韓楚翊隨手一套穿好了烘烤的暖烘烘的衣裳,笑著朝殷粟說著,“如果不是殷粟我們就得一輩子被困在那裡了。”
“你可能沒看到,但那些水鬼都是很好的傢伙哦,別說多虧我了,不如說都怪我……”殷粟收拾了下行囊,也站起身。
“不,還是多虧了你。畢方也說了他們本就是魂魄渙散的存在,留在世上只是禍壞,遲早得死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他們不傷人。”殷粟有些激動地提高了音量。
畢方附和著韓楚翊白了她一眼,道:“如果他們真的不傷人,水鬼的數量怎麼可能那麼多?”
“……”殷粟的辯解一下子卡在了喉嚨口,“那是不得不自保才…”
韓楚翊嘆了口氣,揉了揉殷粟的頭髮:“唉,你還不明白。殷粟你若是覺得,自己為了自保而殺人是可以的話,那我們剛剛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不是嗎?”
是啊,哪來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玄武所定下的陣法規矩於常人根本是無法實現的,絕望中的人類又如何不試圖殺戮。從頭到尾,他們只是在被高階位的一群神仙玩弄於股掌之中罷了。
但殷粟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想法,她捋開韓楚翊的手,無聲地撇過頭去。
畢方望著沉默的兩人,再次嘆了口氣,朝殷粟地耳邊小聲說道:“這麼麻煩,還不如讓她接管你來得自在呢。啊啊,我到底為什麼要幫你壓制她啊?明明這也算是一個擦邊球,也沒壞了大人的規矩,嘻嘻嘻。”
“畢方!”韓楚翊那絕讚的五感自然是將這一切聽得一清二楚,他瞪眼將畢方從殷粟身邊拽了回來,卻見一臉呆滯的殷粟回頭望著他們。女孩金色的瞳孔微張,虹膜閃爍著,蘊著半盞淚水。即使她努力不眨眼,淚水卻還是從眼角處落下,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直到她看見了韓楚翊錯愣的視線,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不爭氣地落了淚,她趕忙提起嘴角用粗糙的拇指擦了擦臉頰,道:“你瞧著,呵呵。害,沒事。”
一行三人沒有繼續交流,只是背起行李再度出發。男孩一路無言,低著頭細數路上的石子兒;女孩卻是表現得一如既往,朝著剛剛“挑釁”過她的畢方聊著天,時不時笑一笑,用食指輕掩嘴唇。畢方一面回應著殷粟的嬉笑,一面用餘光撇著隊伍最尾處的韓楚翊,咧開一絲嘲諷,卻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他們正身處一片森林,倒也見不到什麼人影或是威脅。一路上的野果倒是很多,殷粟與畢方會互相摘一些當零嘴吃,然而韓楚翊卻是很警戒周圍,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過手中的長槍。他們從老遠就看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陡峭山峰,這地很是崎嶇,說是整片祭壇最高的地方估計也不為過。只是這山似乎被什麼奇怪的障眼法包裹著,走進了才能看見這完美的地標。
“馬上就到了,繞過這座山。”畢方的腦海裡突然傳來了韓楚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