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見蘭煙發著愣,她問:“小姐在想什麼?”
蘭煙回神:“沒想什麼。”
小玉嘆了口氣:“我之前說什麼來著,太子爺果然是在意那位格格的。可小姐不信,眼下總算是信了吧。”
“格格畢竟出生皇室,我不過是煙花女子,論身份是我所不能比擬的。”蘭煙看著梳妝檯上的金銀首飾,這裡面大多數都是爺送給她的。每次收到這些,她都會很開心,因為是爺送的,所以她分外珍惜。
小玉不以為意:“但論及品性,我覺得盈娣格格壓根比不上小姐。且不說她自小頑劣,就說三年前睿王府發生的事,就知她並非善主……”
“小玉!”蘭煙厲聲打斷她的話,“咱們是什麼身份,那些王公貴族輪不到咱們說三道四。”責怪小玉的語氣裡明顯多了幾許不甘心,沒淪落青樓之前,她是教養極好的千金大小姐,同樣是虎落平陽,為何蕭盈娣卻和她有著相反的命運?這叫她如何甘心?
小玉心裡雖然替小姐鳴不平,但瞧見甚少動怒的小姐臉上隱隱怒色,她只好作罷。嘴裡則低聲喃喃道:“若不是三年前受到睿王府的牽連,老爺又怎會氣急攻心而離世,小姐又怎會成為如今這樣?說到底還是睿王府的格格害人又害己!”
小玉說話的聲音雖小,但近在跟前的蘭煙又怎會聽不清楚。
蘭煙低垂著眸子,一抹傷痛自眼角一閃而過。
蘭煙的父親蘭世昭就因為朝堂之上替睿王爺說了句話,就被湛王爺視為眼中釘,不多久,睿王府敗落蘭世昭亦被逼入絕境,自盡而死,徒留下她苟活人世。
陸笙羽走出蘭煙房間沒多遠,一直等候他的溫君義突然從轉角處出來,見陸笙羽看到他的那一刻,眸中多了些不滿,溫君義卻是不以為意地笑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五弟貌似說過很討厭太子福晉的對吧?今日看來,倒是沒有半點可信度吶。依我看,反倒是在乎得很,我方才不過是說了幾句玩笑話,就已然是盛怒的表情,此時瞅著我亦是如此。五弟,可是吃醋了?”
“胡說。”陸笙羽厲聲否認,雙手背到身後,抬頭挺胸,目光些微躲閃,“我娶她不過是覺得她有利用價值罷了,在她還是顆有用的棋子時,我自然是在乎的,僅此而已。”
溫君義心知陸笙羽是口是心非,而他卻是想要陸笙羽承認自己的心中所想,所以他說道:“五弟既然這麼說了,那大哥我就不客氣了。到時你可莫怪我奪人之妻啊。”
陸笙羽面色的表情有一絲錯亂,可男性的尊嚴不允許他反悔:“請便。我登基之日便是她自由之時,屆時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甚好,時日倒也不長,我還是等得起的。哈哈!”溫君義開啟骨扇,慢悠悠地搖著,冷風一陣陣傳來,他的眼尾卻是關注著身旁的陸笙羽,只見他面不改色,依舊淡漠。溫君義在心裡嘆了口氣,不願直視自己的內心,終是會後悔沒能珍惜眼前人的。
轉角處,蕭盈娣將兩人的對話一一聽了進去。她存在於皇宮的價值,她其實很清楚。她一個落魄格格能有人記起,除開憐憫就是被利用。她早已釋懷的認知,如今從陸笙羽和他人的對話中聽來,卻是分外難受。
回宮的途中,兩人坐在馬車內,竟是一路沉默,誰都沒有打破沉寂。馬車駛進宮門,陸笙羽和蕭盈娣兩人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聽得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奴婢給殿下請安,給福晉請安。”
蕭盈娣聞聲轉頭,一見是素雲嬤嬤,訝然道:“素雲嬤嬤怎麼在這裡?”
素雲嬤嬤一直近身伺候太后,不曾離開太后身邊,如今她面含憂色,眼圈微紅,蕭盈娣一出聲,素雲嬤嬤直接跪在地上,開口說話時,語氣中不似方才的平靜,多了點哭腔:“奴婢懇請福晉去看看太后。”說完,彎下身子,磕了個響頭。
蕭盈娣心下一驚,素雲嬤嬤雖是宮中老奴,卻不輕易求人,如今肯跪下來求她,想必事態嚴重。想著陸笙羽上次說過安寧宮除去太醫,再無外人進出,她心裡一沉。縱使她對太后心中有怨,縱使她不能原諒太后為了權勢放棄血肉親情,但她卻是不能做到真正的狠心腸。
“太后……怎麼了?”
素雲嬤嬤淚珠滾滾而落,低聲的抽泣過後,聲音斷斷續續:“福晉去……去看下便……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