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晨光恍然,笑道,
“原來是因著那米芾的字兒啊……”
想了想道,
“那幅字兒乃是米芾早年所做,比起他晚年的集大成之功力自然是差上不少,不過也能值幾個銀子,我在外頭玩得有些過了,手裡便緊了些,便拿出來當了,胡兄喜歡字畫,看來是個雅人!”
胡元笑道,
“甚麼雅人,不過就是仰慕我中原文化,只恨祖先當年不該離了漢家,以至我等後輩不得聖人教化,與那些蠻夷淪落在了一處,實在是慚愧慚愧!”
他這麼一說,倒是勾起了尤晨光的興致來問道,
“哦……小弟從未出過海,連寧波府也是頭一回回來,卻是從未見識過海外風物,不知胡兄可肯賜教一二……”
想了想又道,
“哦……小弟手中倒是有幾幅名字字畫,胡兄倒是可以挑一幅去,也算是交個朋友!”
胡元見他前頭拿得出米芾的字兒來,現下又說甚麼名家字畫挑一幅,只為交一個朋友,只覺這尤晨光看著年紀輕輕竟是十分豪爽,當下大喜笑道,
“尤兄弟果然仗義,你這朋友胡某是交定了!”
二人這廂是把酒言歡,胡元驚喜的發覺尤晨光這紈絝竟是精通書法,且寫的一手好字兒,當不由是大為驚奇,
“尤兄弟如此造詣,若是肯去參加科舉,拿個狀元想來那也是手到擒來的!”
尤晨光拿過芙蓉嬌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笑著擺手道,
“見笑!見笑!說來也是慚愧,小弟小時也是曾用功讀書的,不過……”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芙蓉嬌笑道,
“不過有一回由朋友帶著見識了一番這人間風月,才發覺這世上原來好玩兒的事兒多著呢,那顏如玉根本便不在書裡,而是在這裡……從此卻是將這些東西給荒廢了!”
說罷伸手勾了一下芙蓉嬌的下巴,胡元聞言哈哈大笑,
“人不風流枉少年,當快活時便快活,尤兄弟的選擇無錯!”
尤晨光哈哈大笑,
“正是正是!那寒窗十年,貨於帝王家的讀書人,有朝一日登了天子朝,求的也不過就是權色二字,我如今已是有了,又何必苦讀!”
“哈哈!說的正是這個理兒!”
二人倒是臭味相投,當天晚上是喝了一個通宵達旦,第二日胡元又邀了尤晨光到自己家中赴宴,尤晨光登門的見面禮便是趙孟頫一幅松蔭高士圖,胡元一見喜不自禁請了尤晨光上座,眾人都當他乃是紈絝子弟,原是有些輕視,結果一頓酒下來見這小子雖說言語輕狂,卻也是言之有物,見解獨到,對書畫一道甚是有些研究,倒是都收起了輕視之心。
那胡元見得自己朋友令得這幫窮酸儒生不敢輕視,不由心頭得意,便請了尤晨光在家中多住幾日,又奉上美婢數人伺候,尤晨光欣然笑納,在胡元處住了十來日,二人倒是越發情趣想投,互引為知已。
只胡元乃是商賈重利,在寧波一地購完貨物之後,便要啟程歸琉球了,這一日同尤晨光說起此事不由是依依不捨,尤晨光卻是笑道,
“這有何難,若是胡兄不嫌棄,小弟也想登船到海外見識一番……”
胡元聞言卻是有些躊躇,想了想道,
“按說兄弟肯到琉球,為兄那是掃榻相迎,只這麼幾日來想來兄弟也是知曉為兄做的甚麼買賣了,這一趟出海自是為了販賣貨物,海上有那倭寇海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兄弟若是跟著去了,怕只怕有起事來,為兄不能護著你啊!”
尤晨光聞言卻是滿不在乎,
“胡兄不必擔心小弟,小弟自小也是學了幾招防身的功夫,又身邊的四名護衛都是家父精挑細選的高手,他們一路護著小弟從京師到這處是半點事兒沒有,胡兄不必擔心小弟……”
說著笑嘻嘻道,
“小弟這些年在這陸上也是玩得多了,卻是從未出過海,正想到外頭見識見識一下呢,胡兄若是肯帶我,我便跟著胡兄,若是胡兄不肯帶我,我便自己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