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包德龍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人還有些發懵，雲裡霧裡地退了回去。
餘樹轉身，看著身後低著頭的唐旭文說：“你和我說一下吧，你之前都打探到了什麼訊息。”
唐旭文沒反應，像是和那些學校裡的學生、老師似的沒聽見餘樹說話，失魂落魄地站著。
“唐旭文！”
餘樹突然暴喝，震得唐旭文抬起了頭，用恐懼而絕望的眼神看著他。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死亡是這個試煉場裡最不值錢的詞。它就像喝水一樣那麼自然，那麼頻繁。如果你自己都放棄了希望，那就沒有人能帶你走到希望。”
“如果你就這麼放棄了，好，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死定了，你沒有能活下去的可能。沒有人會幫你，你也不值得別人幫助，因為你是個懦夫。懦夫是被人鄙棄的。”
唐旭文遲疑著說：“可是我不敢，我怕死。”
“人總是要死的。”
“可是這樣多活幾年……也是好的。”
“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多活幾年有意思嗎？”
唐旭文啞然。
“啪”
餘樹重重一巴掌甩在唐旭文臉上，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變腫。
唐旭文動都不敢動一下。
“看看你，你覺得這樣活著有意義？只要我願意，我想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你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如果你不是碰上了我，你說不定此時連皮都給人扒掉了。”餘樹瞪著他看，“你覺得這樣有意義？”
怒其不爭！
唐旭文哆嗦了下：“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我……”
“因為這是人的本能！”餘樹立刻道，“可是你要明白，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我們同時擁有理智和感情兩種東西。一方面我們是情感動物，受情感支配，受本能指使，可是另一方面我們也是理性的存在，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很多時候我們就應該去克服一些不好的本能！那我現在問你，死亡為什麼可怕？”
唐旭文茫然搖頭。
“因為它無法回頭，無法體驗。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以後就沒法再活過來。所以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能夠真實的告訴你死亡是個什麼東西。也正因為這樣，在它發生之前，你永遠不會有對它的經歷。遠古時代的生存艱難使我們的基因裡就烙下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正是這種恐懼產生了謹慎，使得人類繁衍壯大。因此對未知的，無法體驗的，無法回頭的事物，我們保持巨大的謹慎心理，並質變成恐懼。這就是為什麼生命要害怕死亡的本質原因！所以死亡是生命流程的一個自然組成部分，不可缺少，它本身並不可怕。之所以我們會覺得死亡是件可怕的事，是因為我們不瞭解它，無法重複它，無法體驗它，無法扭轉它……你明白嗎？”
唐旭文怔怔地看著餘樹，他完全不明白餘樹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餘樹嘆了口氣：“我剛才所說的，是在地球上的事物運轉定律，但是這裡是試煉場。一個死亡並非不可以重複的地方，一個死亡並非不可以體驗的地方，一個死亡並非不可以回頭的地方……”
看著唐旭文，餘樹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唐旭文，我只是想告訴你，新的世界，需要新的規則，新的心理適應過程。你對死亡與危險的恐懼，在這裡毫無意義。它不會幫助人類像在地球上那樣繁衍生存，反而會成為你壯大的障礙。所以這種心理功能就和痛苦感覺這種身體機能一樣，都已經成為無意義的存在，是多餘的不必要的。你得學會把它拋棄。”
“可是我……”
“我知道，你害怕，你恐懼，你怕死。但這並不是理由，對嗎？”餘樹微笑道，“我也害怕，我也恐懼，我也怕死，但我卻不會像你這樣。就拿剛來試煉場那次，你被從大樓上扔下來，不過我也從上面跳下來了。我知道，的確，那很可怕。
“不過如果讓那降落的時間再長點，在求生無望的情況下，我會乾脆一邊欣賞急速墜落時產生的風景，一邊嘗試在這麼大的風下面能不能點著香菸，我會在空中翻著跟斗變著花樣，甚至解開褲子對著天空撒尿，發出大聲的歡笑……真正讓人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你自己的心。嘗試著在巨大的危險中保持鎮靜與剋制的能力吧，如果你能做到，你總會成長起來的。”
說到這，餘樹深吸了一口氣。
他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唐旭文：“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區別是什麼嗎？當女人面對刺來的刀槍時，她們是閉上眼睛尖叫的；當男人面對撲面而來的威脅時，他們是睜著眼睛怒吼的。”
“好好想一想吧，唐旭文，當你遇到危險時，你是要睜開眼睛呢？還是要閉上眼睛。”
唐旭文如雷劈擊般怔站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