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賬目你應該去財務部, 那裡什麼賬目都有。”
崔泰義靠著辦公椅, 隨意擺擺手, 還是和今天剛見面時一樣撐得硬氣。
“姜禹廷, 今天你來見我,是你的獨斷吧?我不相信沈尚中理事會派你來找我。”
眯著眼睛,崔泰義笑得有幾分肆無忌憚的意思。
沈尚中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派一個加入集團不到半年的外國人來做這麼要害的事情。
“是我的獨斷,但是你必須聽我的,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拉開座椅,坐在崔泰義對面,姜禹廷抓起遙控器把窗戶前的窗簾開啟,陽光刺入這間辦公室的一瞬間,崔泰義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
“這件事的輿論你已經看到了,如果要拉一個人出去頂禍,必然不會讓你這個部長去做,但是在集團內部,你覺得你就是很安全的嗎?”
從風衣口袋裡取出一隻小信封放在桌面上,姜禹廷把它推到崔泰義面前,指尖扣了扣。
視線被信封牽引,崔泰義下意識蹙了蹙眉,心下微微發涼。
挑著盯了姜禹廷一眼,他拆開信封,裡面放著一張照片。
砰!
左手用力捏著照片,甚至把照片捏皺,右手握拳,全力砸在桌面上。
崔泰義雙眼圓瞪,眉毛像兩把刀刺進了眼部的輪廓裡,緊緊抿著嘴唇,似乎是準備要咬碎姜禹廷一樣。
那張照片裡的人坐在輪椅上,穿著病號服,臉色慘白,是他還在國外上大學的兒子。
慢慢鬆開照片,崔泰義帶著急促的呼吸聲,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急忙撥了一串電話號碼出去。
那是他兒子的手機號碼,他睡在夢裡都不會記錯。
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聽到兒子的聲音,聽筒裡面只有“無法接通”這樣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提示音。
“你兒子的病情已經不能再耽誤了,你能考慮的時間並不多。”
拿起那張被捏皺的照片,姜禹廷把它輕輕塞回到崔泰義的指間。
一直到崔泰義顫抖著指尖,同樣輕輕地捏住了照片。
“雖然你註定要被沈尚中和安俊園清理,但只要你把賬目交給我,我現在就派人把你的兒子送到卡羅林斯卡醫學院附屬醫院,請我認識的醫生給他做手術,讓他活下去。”
看著崔泰義低頭不語的模樣,姜禹廷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
崔泰義和夫人感情非常好,但夫人走得早,兩個人只有這一個孩子,崔泰義格外重視。
兒子的病情漸漸嚴重,他一直都在想盡辦法,所以才更要與安俊園綁在一起,多撈些錢,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給兒子看病。
姜禹廷不想傷害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父愛,但現在必須利用這樣的一份情感。
一步一步,把沈尚中拽下來。
“你說的是真的?”
像是一夜沒睡的聲音,崔泰義慢慢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你可以相信我。”
姜禹廷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崔泰義。
然後,俯下身,在他耳邊又說了兩句悄悄話。
譁!
崔泰義猛地向後滑動辦公椅,後背緊緊地貼在椅背上,雙手全力抓緊扶手,雙眼瞪得著姜禹廷,甚至用力之大,眼眶欲裂。
他的眼神裡滿是驚懼。
像是,看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