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為何,自我回到陳國之後,重新得了父母的疼愛之情,新生了芊芊與伯憂阿姐以及仲憂與百里肆的感情,我變得越來越懦弱,越來越拖泥帶水。再沒有以往與小白和骨碌在一起時的果斷。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新生的感情成了我的軟肋,還是遠離了小白與骨碌,便失去了我的鎧甲。
也許,我是在害怕,所以才逃避。自孃親死後,我便一直逃避,逃避著所有企圖要傷害我的一切事物。
我寧願蒙著自己的雙眼,不要讓自己看清楚這世上的險惡,也不願意去承認,有些壞掉的情感或是人,早已腐朽了。
我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別院附近的小巷子之中,眼前歷歷在目的都是在終首山時的場景,想來我已經有些時日沒去終首山了,不知淨慧師父的墓,有沒有被夏末的落花所遮。
我這邊還在想著,要不要趁著今日去終首山看一看淨慧師父,與那隻一直未見的尚付鳥。
眼前忽地一黑,嘴也被莫名其妙地堵住了。我奮力掙扎,可脖子上卻傳來一陣尖銳地疼痛,彷彿像是銀針刺穴一般,一陣酥麻之後,我便沒了意識。
不知是過了多久,當我緩過來的時候,發現正身處於一張軟榻上。
我抬了抬手,發現身體恢復了知覺,猛地坐起了身子,想要打量四周。在我側過身子的時候,卻被一展屏風擋住了視線。
我悄悄地穿上絲履,下了床,繞過屏風,卻見屏風後有一座茶案。一個看起來年歲不及,及笄之年的少女,正跪坐在茶案旁喝著茶。
“公主醒了?”她聞聲向我看來,明眸善睞,又嬌俏可人。她身著流黃上衣,翠色灑金小襦,且袖口和衣領處皆繡著與小襦同色的竹葉紛飛,腰間的皮質袋子裡放著兩把短刀,短刀由寒鐵打製,刀背處刻著兩處海桐花,刀柄上還掛著兩串銅鈴。
隨著她的起身,這刀上銅鈴傳來陣陣聲響,聲音悅耳,甚是動聽。
面對這熟悉地銅鈴聲,使我忽然想起,早前在重華寺救父親那次,便是這位少女帶著她的手下出面,趕走了朱雀護,救了父親與我一命。
我記得她的銅鈴和她的短刀,絕對不會有錯。
“是你。”我驚訝地嘆道。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短刀,而後抬頭莞爾一笑道:“公主倒還是個心細的人。”
“我還沒來得及謝你,救了我與我父親。”我朝她走過去,俯身於她一拜。
“公主莫要與我客氣,我是受了姑姑的重託,必不能讓公主受到任何危險。”她十分爽快地將我扶了起來,又朝我微微一抱拳。
我好奇地問道:“你姑姑,是誰?”
她俏皮地笑道:“姑姑早料到公主會問,所以姑姑要我告訴公主,她是公主的小雨。”
我微微一怔,眼前立即浮現小雨那張鍾靈雋秀的臉龐來。
我急忙開口與她確認小雨的安全,自雅安城外一別,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姑姑自入了齊國之後就失了訊息,不過公主放心,我覺得姑姑應當無事,畢竟八卦門之中,並沒有關於姑姑出事的訊息傳出,這便說明,姑姑同自己的屬下仍舊有聯絡,只是不見其人罷了。”我想起來,這少女是八卦門的人,也就說明小雨也是八卦門的人,那麼這樣說來,骨碌也應當是八卦門的人。
說不定還是在八卦門中身居高位。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少女,問她可曾認識一個外號為骨碌的女子,並且曾經在陳國的終首山呆過一陣子。
少女眨了眨雙眸,俏皮地一笑道:“八卦門有許多女子可都是從終首山出來的,可從未聽說有個叫骨碌的人呢。”
我有些心灰意冷,可又不死心,連忙又開口問道小雨在八卦門的身份。
少女轉動她那靈巧的雙眸道:“這個,還是待公主見到姑姑的時候,親自問她吧,畢竟,為了姑姑和公主二人的安全,我還是要對公主保密為好。”
我聞此,垂頭喪氣地跪坐在茶案旁。
少女見此,捂著嘴角笑了一聲,而後跪坐在我的對面,為我斟了一碗清茶道:“公主莫要這般垂頭喪氣,姑姑的身份我沒法告知你,但至少我將我的身份告知給公主可好?”
我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拿起她為我斟滿的一碗清茶,飲了少許。
“我是八卦門的銅鈴堂的堂主,我叫海桐,夜海桐。”她亦如江湖俠客一般灑脫,又帶著小女兒家的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