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揹負,誰來揹負,你告訴我,我孃親已經為了他揹負一生的罵名,低賤的姬妾,塗山的賤奴,他揹負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他即身為國君,就應當要有擔當,不能總讓別人替他去揹負,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女人。”我立定與牆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芊芊道。
“讓一個女人為他擔下這世上所有的罵名,這樣的男人,你不覺著可笑嗎?”
芊芊望著我,眼裡有片刻失神。
我知道,也許是我的話又勾起了她記憶處最深刻的傷疤。我見她眼神渙散,神情迷茫,便趁此跳下了牆頭,一路飛速地往冷宮奔去了。
一腳踢開那冷宮破敗的大門,見到趙南子正穿著厚重的狐裘站在雪裡。
她的金釵與髮飾仍是被我囚禁時地模樣,就連臉上的汙痕,也沒有清理。
她見我來了,凌厲一笑,抬起步子就朝我走來。
我舉起短劍猛地向她刺去。
許是方才她並沒注意到我手上拿著短劍,見到我兇狠地用劍刺向她,她驚叫著滾落在地上躲開了。
我反手再刺,將她身上的裘皮劃開了一個口子。
她驚呼著,哭喊著,猶如終首山下市集裡的潑兒一樣,完全沒有一個諸侯君夫人的樣子。
她抓傷了我孃親的手臂,那我也將她的手臂刺傷。
她捂著受傷的手臂坐在雪裡,手臂上的鮮血滴在雪地之中散著熱氣,我將青銅短劍放在她的下顎上,使她不敢再動。
“你到現恐怕還不知道,你孃親為何來這裡找我吧?”鎮定了之後,她突然開口笑道。
我輕蔑地看著她,握著短劍的手又靠前了一些。
“你殺了我,便永遠拿不到旌陽縣兵符。”她神情猙獰,想是地獄之中的修羅鬼。
我回想起小忠那句“夫人並不是以德報怨”。
所以孃親來冷宮尋趙南子,是為了父親。為了幫父親拿到趙南子手中旌陽縣兵符。
我平靜地看著趙南子猖狂的笑臉,一直到冷宮的門再次被打了開。
父親帶著百里肆,媯燎,還有剛剛丈量完陳國境內所有的耕地的令尹,媯婁走了進來。
“孤若不來,你便會動手殺了她嗎?”父親站定在不遠處質問著我。
我並沒有放下短劍,卻側過臉看向他們。
但見芊芊跟在他們的身後,我便知道為何父親能這樣巧合地趕來了。
芊芊見到我眼神清明,深知是我猜到了,是她派人去通知了父親。她立定於門旁垂頭不語,眼神一直躲閃著我的目光。
我笑了笑,將短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殺了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我轉過身,高昂著頭望著父親。
“我要讓她的後半生永遠生活在孤獨裡,我要讓她知道,她的寶貝女兒媯薇,正在楚國做楚國貴族的玩物,我要讓她知道,就是她促成了楚國攻息國,親手將自己女兒的幸福斷送了,我要讓她永遠活在後悔之中,一直到死。”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薇薇是被楚王抓走了,薇薇現在楚國?”趙南子聽聞後,連忙匍匐前行抓著我的手臂不放。
我低下頭,明媚春光地笑著對她道:“對,你的薇薇,桃花夫人,還是引起這場三國征戰的紅顏禍水,留名青史,你滿意嗎?”
趙南子雙眼空洞,她放開了我,連忙爬向父親,聲嘶力竭地哭喊:“你快救救她,看在她是你女兒的份上,你快救救她,我知道我不該傷害鳳娰,不該妄想篡取陳國的國位,錯的都是我,不幹薇薇的事。”
“她被擄去了楚國為奴,她怎麼受得了,怎麼受得了啊。”
我見父親的雙眼有些通紅,便更是為孃親憤怒。他心疼趙南子今日的眼淚,卻覺得孃親此生為他流過的眼淚都是理所當然。
我一把扯過趙南子的後襟,將她拉離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