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胸前那兩道疤痕,我動了惻隱之心,可一瞥見剛剛被他殺死的小雀,屍身還未涼去,便恨意叢生,覺著他是罪有應得。
“你活該。”我紅了眼睛,我眼前忽而又浮現小白那一身傷疤。
我惱怒自己不該對他心軟,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下地獄。
“是我活該?”他笑了起來,眼裡一片暗潮洶湧“確實是我活該,我活該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你,我既然狠不下心殺你,那我就殺掉那些你所在乎的人,你所愛著的人,我亦是要讓你飽嘗與我一般,這求之不得的痛苦。”
他抽出腰間的劍朝我劈過來,我張開雙臂護著父親大叫一聲:“誰要取其首級,本公主許他萬金並封以校尉。”
然而就算誇下海口,雙方的戰鬥力明顯相差太多,恢復了真氣的宮涅,如冢虎出山,不刻便將這十八個禁軍撂倒了大半。
他拂袖輕盈,手上不沾染一絲血痕。
我見狀,抄起地上被他殺死的禁軍手邊的武器,不顧後果地猛地向他刺去。
他見我加入了交戰,眼中一亮,隨即手上出招,轉眼間就將我手上的長劍打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與他的交戰,就是以卵擊石罷了,可我卻還想做垂死掙扎,為崇明攻入重華寺,爭取時間。
“媯翼,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和我走,你與我兩個人,遠離這是非,我答應你,我會對你好,不再勉強你做任何事。”他與我面對面,眼眸之中是無盡的深淵,讓我感覺到害怕。
我雙手緊握,心裡畏懼,卻面色平靜地哂笑道:“怎麼,你承認你喜歡我?”
“是的,我喜歡你,從你在息侯面前把自己脫光的那次,我便喜歡你,我喜歡你在黑暗之中無所畏懼地模樣,喜歡你膽小怕事,欺軟怕硬的頑劣,我這樣的人,自小便生於黑暗之中,為了能活著,做盡了違背良心之事,可你的無所畏懼就像是破曉時候的光,刺眼又溫暖。”
對於他這又長又煽情的告白,我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我身側的禁軍,除了揹著父親的那個,就只剩下四個,我焦急地望著梅園通往禪房的月門,希望崇明可以帶著其餘的禁軍馬上出現。
耳邊忽地傳來利器破風的聲音,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迎風而過,便見身旁除了揹著父親的那個禁軍,剩下的全部口吐鮮血地倒在了地上。
我抬頭望去,見宮涅兩指之間銀光忽現。
“莫要辜負我啊,媯翼。”他眯著眼睛看著兩指之間的零星鏢笑道。
我緊咬著牙齒,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沒有再開口說話。
他笑了笑,兩指間閃出一道銀光,朝父親的方向打過去。我隨即轉身喊道:“有暗器,快保護陳候。”
揹著父親的禁軍聞聲過後,迅速將父親護在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替父親擋下了零星鏢。
暗器沒入胸口,他頃刻渾身抽搐,七竅流血地倒在了地上。
“媯翼,我知道你在等人來救你,可是你沒有時間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他點腳上前,落在我身後。
這園子裡面只剩下我與他還有父親三人,我儘量沉靜下來,不去激怒他。
他環住的我身子,下巴抵在我肩膀上,鼻息竄進我的脖頸裡面,引起陣陣痙攣。
我抖如篩糠,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慄著。想要反抗,可父親正毫無知覺地癱在對面的石階上。
“看來,你已經沒機會了。”他抱在我胸前的手突然抬了起來,指尖的銀光再次閃現,並即刻朝父親飛過去。
小雀與淨慧師父不能白白犧牲,更何況上卿府的孃親還在苦苦等他,我絕不會讓父親就這樣輕易地死掉。
我掙脫開他的鉗制,拼命地朝父親跑過去,妄想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道暗器。
眼前忽然略過一陣黑影,猶如狂風捲落葉般掠影而走。我並沒有看清這黑影是從何處而來的,待我撲倒在地上,再次站立的時候,卻見父親已經被毫髮無損地移到了一旁,而那隻飛向父親的零星標也被這黑影打入了遊廊的紅柱上面。
我連忙跑到父親身邊,見他呼吸平穩,神色安然,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