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慘淡地笑了笑:“也是個可憐的阿嫂,她本應當是陳候的君夫人,卻因為身份低賤,被宗親貴家所不容,讓出了君夫人位置給那衛國的公主,卻還被她欺凌,甚至現在還下落不明。”
我眼前一亮,孃親讓出君夫人之位的這件事本就是密文,能知道如此密文的人,身份定為陳國宗親貴胄,況且我見眼前這小子,似是在孃親還是父親的君夫人時曾與母親見過面,還親切地稱孃親為阿嫂,更難能可貴地為孃親抱不平,我見他面上的憐惜之意倒不是裝的,因此也相信他並不是趙南子的爪牙。
我轉頭四處張望,但見那些暗影衛不見了身影,抬起手迅速地帶著他走入了素素姑娘的閨閣內,而後對他認真地道出了實情。
“你是福祥公主,綏綏。”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單單從聲音上判斷,他知道我是福祥公主後很是歡喜。
“可,你是?”我疑惑的詢問道。
“我是昶伯的獨子,按照宗親排輩,你應當叫我一聲堂叔。”我的頭頂上傳來手掌的溫度,他一邊輕拍著我的頭頂,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
因他看起來與我的年歲不相上下,可輩分上卻整整大了一輪,因而我撇撇嘴,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堂叔,
“想當初,你名中的‘翼’字還是我父親為你取的,你出生的當晚,翼宿二十二星,異升光彩,所以父親才給你了這個‘翼’字。”他興奮地與我開始閒話家常起來。
“我聽說當時的星象不是參宿異動,紫微星暗色嗎,何時又變成翼宿二十二行異升光彩了?”
參宿異動,紫微星暗,就是這八個字決定了我的命運,也決定了孃親的命運。
“那都是當初衛姬夫人威脅占星師,栽贓陷害你和阿嫂的,這占星師後來對此心裡有愧,書信了一封給家父後,便遭衛姬夫人的毒手,被屠了滿門。”
我身後不知為何,脊背冰涼。
依照這妖婦心狠手辣的程度,父親不知被她軟禁於何地,豈不是命懸一線了?
“素素姑娘,你可否有辦法將我送出飄香院。”暗影衛雖然走了,可難免不會在半路設埋,我若貿然就這樣出了門,還沒回到上卿府,便有可能再次被那青龍護給擄走。
“容我想一想。”黑暗中的她幽幽地開口說道。
“素素姑娘?”小堂叔喃喃疑問:“可是飄香院裡,千金一曲的素素姑娘?”
“哪有公子說的這般誇張,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她的話語中多有過謙,卻也使我清楚了這素素姑娘的琴技,在飄香院算是獨佔鰲頭了。
若是素素姑娘的曲子值千金,我倒是好奇,阿陽的一曲是不是無價了?
“若能見一眼姑娘的真容,為姑娘做一幅丹青,便是在下的榮幸了。”聽聞昶伯家的獨子甚是喜愛丹青,可卻沒有說他是個喜愛穿花蛺蝶的人,尤甚還為女閭作畫,怪不得昶伯說他離經叛道,氣的要與他斷絕關係。
“小堂叔,你這樣放肆,不怕家裡的嬸嬸來罵嗎?”我不識時務地說了句話。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黑暗中傳來了細微的聲響,我聽到似是素素姑娘走步的聲音。想要開口問,卻猛地被一陣強光刺的睜不開眼。
我將手放在眼前,擋著面前的光,在慢慢適應了四周變得明亮後,才發現是素素姑娘將遮擋在窗邊的布都扯了下來。
而她眼前多了一條遮光的玄色尺素,正站在窗邊望著樓下平靜無波的安河。
我捂著嘴,略有吃驚地猜想,莫不是素素姑娘的眼疾還當真被我給猜對了不成?
“我以往在周遊九州時,從未見過姑娘這樣奇怪的眼症,即瞧不見東西,又見不得強光,姑娘是自小就已經這樣了嗎?”我見堂叔依舊拿著沾了雌黃的湖筆,見了素素姑娘的真容,眼神略帶驚豔。
想來青龍護在搜查飄香院逐個房內時,他便聽到我與青龍護的談話了。他本來也不想插手的,但見到青龍護把我拉出了香雪閣,看到了我頭上的玉簪,這才為我出了頭。
“這眼疾自小便跟著我了,看過了幾個醫官,都說沒得治,只能開些清血的方子來調養。”素素姑娘回道。